这句话刻在一把剑上,剑的主人是恺撒?博尔吉亚,生于1476年,死于1507年。风与玫瑰,还有毒药。这个来自西班牙的一个古老贵族家族的贵公子,当时号称“欧洲第一美男子”,却因为寻花问柳得了梅毒毁容而戴上面具,面具后冷静冷酷的目光,注视着诞生他的那个伟大又奇怪的时代。文艺复兴,势利庸俗和强有力的资产阶级唤醒了希腊诸神,开始了用钱币捆绑世界的自己的历史,其他所有人也跌跌撞撞地用刀剑,划破上帝遮蔽这个世界的透明薄膜,开始了自己独立的历史,建立在一片虚空的真实废墟上,其中包括恺撒?博尔吉亚,这个著名的瓦伦蒂诺公爵。恺撒?博尔吉亚,历史上以玩弄权术和纵欲荒淫著称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的私生子,学习过法律、人类学和神学的比萨大学毕业生,受封于路易十二得到瓦伦蒂诺领地,是路易十二的表妹夫和纳瓦尔国王的妹夫,在32岁短暂的生命结束前成为意大利大部分地区的主人和统治者。他是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中倍受推崇的出色君主原型,其妹卢克雷西亚是15世纪末最有名的富有才华的美女,同时声名狼藉,被意大利人公开称为“教皇的妻子、女儿和儿媳”,而恺撒?博尔吉亚为了这个使他同样陷入不伦之恋的妹妹,把另一个弟弟乔瓦尼杀掉,因为弟弟同时是情敌。1498年,乔瓦尼身中6刀,尸体被人从台伯河中捞起来,他死前大概不会没有顾虑到,自己也会落得象卢克雷西亚的夫君们那样的下场。杀弟为了女人,杀兄为了权力,因为位居教廷旗官和最高军事长官的职位,其长兄甘迪亚公爵也像那些领主、主教和反对派们一样同样没有逃过他的刀剑毒药。只有那个色彩斑斓、纵欲无度和优雅夺目的时代,才能产生这个毒药公爵;也只有这个恺撒,才能用血腥阴谋、野心才华、魄力激情和冷酷阴郁洗刷他所存在于其中的时代,像是有毒的耀眼艳丽的恶之花,诞生于明净清新的空气中,又用芳香和毒汁改变了意大利的城市夜色,富有教养的他用野蛮残暴卑劣,把所有的飘着厚重书卷气和女人气的文明和美德,无情地踩在脚下,让它们发出最真实的声音。1503年恺撒和他父亲同时被人投毒,他父亲死于非命,他侥幸活了下来,跟着的事情就是所有的刚建立的丰功伟绩瞬间土崩瓦解。瓦伦蒂诺公爵失去了领地,众叛亲离,被迫避难求救于妻舅纳瓦尔国王,其它我不说,我说的是在1507年的阴暗沼泽中,那多支长矛是从恺撒?博尔吉亚背部刺入的,只能说,世界转到了那一刻,已经容不下他了,他必须死。以上是我对瓦伦蒂诺公爵的一生的笨拙叙述,一边写一边听着激烈的音乐,头脑中突然闪过小时候看过的一个手机广告,画面是一个英俊爽朗的年轻男子,微微的髭须,寂寥的神情,在诸多的红男绿女中间,背景画外音是曹操的“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诗句。我知道我以后都看不到那广告了,它消失在流水线作业生产出来的可乐、快餐和避孕套之中。记得还有另外一个广告也是印象深刻,是两个男子持枪相向,同时是一个美丽女人的眼泪和玫瑰的露珠一起流了下来。我也知道,那个广告也不会再次看见了,同样被淹没在千篇一律的时尚和谎言的恶臭之中。无数个寂寞的夜晚,我守侯着旧居虚无的天空和宁静的空气,对于没有了恺撒?博尔吉亚的世界没有了语言,是的,充满了喧嚣的现代,纵欲过度的肉体像是塑料制品,被刻满了纪律和行政的符号,白天有屈膝在谎言和辛苦劳作之下。很多人物都消失了痕迹,即使留下若有若无的印记,也被各种主张拉平划一的理论主张格式化和强奸得面目全非,成为另一种符号或者时尚被庸庸碌碌的人们,组拼成平面的消费主义的时代。汽车驶过公路留下的车轮印痕,像邓南遮额头上的刀疤,又一个意大利人,因争风吃醋与别人决斗差点死于非命留下的刀伤,是瓦伦蒂诺公爵的流风余韵吧,会越来越模糊,被现代的肯德基连锁炸鸡店里的温馨幸福的嘈杂声掩盖。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吃着布满了时尚谎言的即吃快捷包装食物,在相对应的工业化流水作业的工作间的整齐狭窄卡位里埋头工作,吃着来自同样整齐有序的狭窄卡位里的鸡翅膀鸡大腿,伴随着一种简洁的轻松自得和只及表皮的寂寞。我欣喜,在麻醉了神经的时候,我落寞,在孤身在高处站立点着香烟的时候。过去的河流千回万转然后停顿在我的身体里马上又化为乌有,致使我多年后醒悟到所谓的个人历史的追溯是多么的荒谬可笑。自己的个人生活史,意味着什么呢?全球密布着的
铁路公路和飞行航线,无数个昼夜和秋冬轮回,我寄居在一角,沧海一粟,平静地咀嚼着某个街角的牛杂串,平时拿的是削苹果的餐刀,在电影院里看高度仿真的利刃砍入血肉时鲜血迸射出来的数码画面。不为恺撒,宁为虚无。这句话很好,很多事物其实并不矛盾,很多似是而非的现象,涂满了谎言的毒汁,现实被各种各样喋喋不休争论不休的白开水观点理论界定,变得那样的确实逼真,是被我们人为懦弱自我欺骗地定义过的世界及其反映,习惯性地接受,居心叵测地言语。血腥杀戮发生在春光明媚的时刻会更显露世界的本来面目的真相,我对此不想又无力思考太多,在每个平白的夜晚平静入睡,在第二天早晨习惯性的去上班工作。但是,不是吗?觉得荒谬的时刻场所无所不在,像浩瀚的湖水将我们淹没,令我们像漂浮的木偶,茶余饭后看着装饰美观的杂志和上网东游西荡。2011年的某一天,我写下这些文字,是浮躁飘荡的思绪和耳塞里的翻来覆去的音乐。世间已无卢克雷西亚,只剩下无数的可置换的女人及其健康丰硕的肉体,是无力的兽性的思念和激情,在明亮阴暗的地铁与钱币纵横交错。我穿着紧身衣裤,身上是多处与各种各样的女人相遇后留下的伤疤,到了阴雨天气时候就会隐隐作痛,情感上的捆绑占有和仇恨,然后留下的伤疤。但我在疲倦的同时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因为,她们也有伤疤,也会在阴雨天疼痛,她们的丈夫和情人们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不为恺撒,宁为虚无。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刻在我们身上的历史胎记是血腥残忍、阴谋诡诈的混合物。将内透镜放进我们的体内,会看到无数刀剑毒药中因笑容扭曲的脸庞,是在阴暗城堡和幽微的城市下水道中交错折叠的肉体,物质的光束照射集中到某一处,会看见性高潮的狂欢和寂寞,伴随着那一片消逝的非洲丛林中所有植物的嘶叫。植物也有痛感,但哭声其它生物听不见,让我们将性器从女人双腿之间抽取出来,冷静地独坐在某个角落思考一下吧。其中一个悖论就是人类不能吃无机物来维持生命,必须极度虚伪地在美食的幻象之间逃避血淋淋的杀戮的事实,必须编制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传统历史等来欺骗自己才能安然入睡。整个地球文明,无论是哪种肤色,都是杀人罪犯的自我记录和文饰,所有的哲学、历史、科学、艺术及其无数死去的或活着的档案卷宗,都是犯罪,必须要正视的是,这犯罪是最基本的自然行为,不犯罪人类就活不下去,不能生存。一个基本事实就是,自然界中的狮子完全盲目遵照自然界的必然的盲目的规律运行,不会自觉地节制杀戮,以便维护好生态平衡更好地生存下去;而人类超出自然之处就是会用现代化的思想、计算机器和所谓的文明,去优雅地维持好杀戮和强奸的生态平衡。看到女人幽雅的裙子,我们不要忘记别在她们大腿外侧的匕首,这匕首是人类造出来的利器,与男人的区别就是不像男人那样明目张胆地持枪招摇过市,并且贴上正义的字样和附上五花八门的历史文化的解释说明,这匕首,曾经、现在和以后会永远不停地沾满动物和人类的鲜血。不为恺撒,宁为虚无。现代化的街道、餐厅和电影院中是恺撒?博尔吉亚的刀剑呼啸声过后的残渣,是刺在他脊背上的那几芝长矛的影子,逼真但极度不真实,剩下的是劣质的卢克雷西亚戴着的戒指暗藏的坎塔雷拉毒药,劣质毒药不是真的,这使我们虚弱。不为恺撒,宁为虚无,原型已经消逝在文艺复兴以后的浩如烟海的卷宗档案中,火与剑、情欲和杀戮、名誉与不朽都被废弃,扔在现代的温香软玉的妓院卫生间里,再用一加仑水冲刷得干干净净。我曾经堕入书卷和思辩中无法自拔,曾经游荡在多个城市和乡村边缘,象丛林里的孤寂的野兽,穿过各种不同的色情暴力符号,全是荒谬和错误。在某所南方的大学学院的空地上,曾经看见一个性感美丽的大女孩,露出短裤外的饱满到爆炸的修长大腿暴露在南方炎热的阳光下,正骑着一辆我未见过的小型摩托玩具车玩,是爽朗的笑声和燃油燃烧的清亮声音。她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子,也骑着相同的时尚机器,我当时看了很久,同时冷静地告诉自己,这女大学生眼中的刀剑毒药和寂寞,在不久的将来,会被在她身后很可能成为她丈夫的年轻英俊的男子削平磨灭,成为床上的温馨肉体和厨房里的麻木机器。这一切没有什么,没关系,甚至应该有一种恶毒的快意,谁在乎呢?腐烂在沼泽里的日常生活的恶臭,平庸的鸡窝里的气味,死在沼泽里的恺撒的尸体早就无影无踪,没有了瓦伦蒂诺公爵的世界,我耳边听到是悲怆尖利沙哑的音乐,想起了无数个在酒吧里的毁于疯狂的夜晚,毁于疯狂的头脑。不为恺撒,宁为虚无。我想,如果有必要,恺撒?博尔吉亚会弑父的,为了权力名位和爱的妹妹,还有超凡脱俗和不朽,冷峻面具后动荡不安的灵魂,会把亚力山大六世的首级挂在意大利某座长满阴郁城市广场的尖桩上,复杂极端的情感,他的父亲,他的家族,以文艺复兴为舞台背景,这可能是全球最空前绝后的家族的爱恨情仇了,是开到了极致的艳丽恶毒植株花朵,空前绝后的光耀和气质风韵,希腊诸神在这虚无的花园中纵酒狂欢放声大笑,阴影里的刀剑铁索撞击之声震耳欲聋。不为恺撒,宁为虚无。想把这文章写成激荡回旋的乐章,在这南方狭窄的被污染的天空下,在我的祖先的气息回荡的旧居的斗室之中,理性是性无能和性冷淡,只能用这些零乱的文字来勉强表达。世界和日常生活,偏执狂和人格分裂症的目光,或者超越或者卑微,掠过微妙的陷阱和甜蜜的谎言之上,传来街区下水道的腐朽的恶臭,是失去的勇气的平凡葬礼,草草了事,说两句不痛不痒假惺惺的悼词。亲密的情感、肉欲的满足、胆怯的虚荣、艺术和毒品、旅游消遣和时尚的服装,都成为了自然而然居心险恶的麻醉剂,来消解我们平日死气沉沉的辛苦劳作后的疲倦和失望空虚。各种文化历史或者文化艺术,其实是每个民族或者个人征战争斗的刀剑的回响,或者是失败后意志消沉的自我安慰,是基因斗争的华丽同时肮脏的乐章,是相互间的阴谋毒药,没有其它真相了,必须承认这一点。但是那是以往的事情了,现在只剩下胆怯的阴谋和蝇营狗苟的斗争,充满铜臭味的资产阶级掌控了整个世界,曾经有过英雄气概并把世界翻转,但终被自身那无药可救和宿命的市侩气毁掉,平庸又附庸风雅,偶然性缺席之下还想寻找所谓的历史规律,徒劳的笑话和软弱的自我麻醉,中产阶级的激情和通奸。还有如同蝗灾一样的暴民和乌合之众,拿着各种充满妒嫉、懦弱和声称平等幸福的宣言或者冒牌理论,在喋喋不休和放肆叫嚣,其实是土气的贪欲和腐败,打着冕堂皇的正义的名义,行偷鸡摸狗自肥之事,在乌合之众乱石之下,最后的那个贵族消失在时光的虚无之中。贵族的腐朽我知道,但这个充斥着炸鸡翅膀和暗娼的平面无力世界,就是缺少那种贵族气,恺撒?博尔吉亚已死,死于懦弱的长矛,现在,阴谋诡计是一样的,但少了勇气激情和气概。所有的历史过往,自己头脑中组织的历史,所有的想象和流风余韵,是我的绝望无力地在白日梦中疯狂和放肆吧。放完假,我会和其他人一样,衣着整齐地上班和按部就班地工作,还有那恶心的苟且平静,春花秋月和唐宋诗文的麻醉。抑郁,抑郁的水杯总是想徒劳地摔破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在有意或无意的编织的假象中,在偶然在飞机轰鸣声音和喧嚣中,看见一个持剑的身影疾奔而过,激越的音乐和情欲,过时的披风迎风嘶鸣,堕入在语言的圈套里。不为恺撒,宁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