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交易就是交易,哪来再换过来的道理?要是都像你这样,商场不都乱套了?”珠宝店老板说得口水飞溅。
“可是你骗了我,你说我的琥珀最多就值六千多,我爸告诉我它起码是一万以上。”欧阳浔认真地说。
珠宝店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好应付的少年,本来已经过了打烊时间,可却硬生生被这小子纠缠了半小时之久。
“你不能这么说,哪来是骗你,我是以一个鉴定者的角度依照时代标准给你的珠宝评估一个合适的价格,可能这个评估会有点差异,但也不能说你父亲的眼光就比我准。”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你怎么可能会拿“五芒星”跟我换?”
“拜托,我本来不是很愿意,是你一直在恳求我。我看二者价格差不多,不忍心让你失望才同你换的,要是早知道你会反悔我当时就不答应了。”为了配合它言语中的无奈与激愤,他的肢体也适时地舞动了起来,将一副受人蒙骗吃了大亏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我可以把它买回来吗?”
“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老板叹完气又说,“你打算用多少钱买它?”
“五千。”
“五千?你没在开玩笑吧?”
“那六千行吗,就照你给它的价格。我只是一个学生,能够拿出这么多钱真的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怎么可能按照它的本身价值买给你,商品都是需要加工再拿来卖得。我自己给它做了工,所以一定得按照它的定价来才行。”
“你怎么能够这样?”欧阳浔几乎要指着他骂起来。
“你难道不明白吗?商人的每一笔交易都必须要从中产生利益,这种利益才是维持市场运转的必需元素,也是市场的必要规则,如果商人们违背了这规则,整个市场秩序就乱了,经济也会因此崩溃,所谓的经济危机就是这样引发的。”说着脸色一沉,“我已经为你破过例了,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这是原则性问题。”
“那你要多少?”欧阳浔被他的话搅得头疼,他觉得再照他这样绕下去自己反倒成了制造经济危机让很多企业破产的罪魁祸首。
“硬要说花钱买的话我感觉会让你很为难,那要不这样吧,你把“五芒星”带过来,我同你换,也不收你费用了,算我活该倒霉一次,怎么样?”
欧阳浔一听很兴奋,觉得还是有希望,但很快又觉得不太妥当。
“能够用“五芒星”换回来为什么不能直接从你这里购买?价钱又差不多,而且这样你等于现成卖出了一个商品,对你不是更有利吗?”
“我是个商人,但商人也是有原则的。你用“五芒星”换回来是一回事,你用“五芒星”价格的钱来买回又是另一回事,二者的性质相差万里,这是原则性问题,不容再商量。”
“你……,那你先替我留着。”也不说自己的意愿,他气鼓鼓地便遛了出去。
去找沈佳要回来是万万不可的事,或许可以借用一段时间,但要怎么做才能不让沈佳生疑呢?去找对方借用不久前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本身就很奇怪。
“浔,昨天的信很有意思呢。”在一家奶茶店,沈佳抿对欧阳浔着嘴说。
“哦?”
“想不到现在你还有给我写信的习惯,其实有很多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得,不用顾忌太多。”
“这样呀。”欧阳浔有些紧张。
“而且……”沈佳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从信中感觉你好像对我有点点……有点点——浔,是不是我最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没,你别多想了。”
“没吗?可是我觉得不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信还在我书包里,如果可以的话你给我说说吧,这样我心里多少会觉得安心。”沈佳从书包里把信取了出来。
信是这样写得:
“未来也许很远,极目张望也看不清尽头,可我一直都在努力,怀着热切,带着憧憬,义无反顾,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在一路行走中跌跌撞撞,见够了荒土与枯水,可我的眼前依旧只是一片荒芜。
“学校的桃花很美吧?是的,我也不否认,红得透顶,就像是不忍心空气的苦涩,要用红色的毡帽去盖住整个校园。不知道樱花是什么时候白得,我第一眼望去就如诗画那么精致、柔和、淡雅,它就像我所憧憬的爱情般那么至美。但它美得不够舒心,整个精致亦真亦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使我产生不甚真实的梦幻感。”
“我也知道这种美只存在梦里,只能存在想象中,但仅此也已足够,正因为是梦,是幻想,我才格外小心,我不敢去尝试,也不敢去触碰,它是易碎的,它容易成为现实的悲剧。”
“你来学校的日子也不算短了,我是一直记着的,你不怎么说话,也不喜与其他人打成一片,放学时也是偷偷一个人,生怕撞见同学,我也是知道的,你的孤独,你的寂寞,也许只有我一人能懂,也只有我一人能够在不忍心的同时让你如愿去享受它,我只需要看到你就够了。”
“女孩,你需要一朵玫瑰,火红而艳丽的玫瑰,你需要一点热情,只有它才能让你忘却痛苦。而我一直在寻找,哪怕它是生长在阿弗洛狄忒的庄园我也能去为你摘取。”
“但是,我现在却看到满地的花瓣零零碎碎,它们失了光泽,也黯淡了生命,不只是玫瑰,还有鸢尾,它们终归都变成了尸体,成了大地的养料……”
“很多的话已不予诉明,你的泪已经看不见,但你的双手已被荆棘刺破。亲爱的,为你抚去眼角泪水的人,是我;那个为你洗去双手鲜血的,是我。亲爱的,我不需要你记住,也不需要你的感激,这是我愿意去做的,但我仍然想这么对你说。”
“请原谅,我仍幻想能有明天。”
欧阳浔一言不发地把信折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一丝神采。
“浔。”沈佳胆怯地叫了他一声。
“没事,其实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得,只觉得很没安全感,所以写了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
“安全感?”
“嗯,那是因为……算了,请你忘了这封信的内容吧。”
“……”沈佳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点头。
“其它的内容你觉得怎样,比如说偏向古诗词的,你给我看得几乎都是现代的。”
“古诗词吗?”
“对呀,怎么了?”
“浔好像没给我写过古诗词。”
“怎么会?比如这句:春往如尽,繁林似海,风声十里,思切万里。你看了没有?”
“对不起,我真没看到过,也没看过类似的,是不是这次邮递员效率有些低,还在路上?”沈佳一脸无辜地问。
原来是这样,欧阳浔总算是醒悟了不少,很多的事情已经是一目了然,但他还是需要一个验证。
“沈佳,我忘了跟你说,我最近也有了手机,卡才装上去的,但它老出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缘故。你手机带在身上没,我想让你打过来试试。”
随着手机接通,他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如梦惊醒,此刻一切的猜想都得以证实。
9
放学后,整个校园都静如墓地,只有两人的喘气声在极力打破这种寂静。
“我早就该知道的。你老实承认,你是不是给了我一个错误的号码,那根本就不是沈佳的。”欧阳浔把彭君堵在墙角上。
“我不知道,说不定是你记错了。”彭君表现得一脸无辜。
“不可能,我是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确定的,绝无可能出现错误。”欧阳浔语气坚定。
“那可能就是我当时写错了。”
“你……”欧阳浔把他往墙上按。
“你那样逼我,我因为紧张写错也正常啊。”彭君紧张了起来。
“你别再装。”
“我干嘛要骗你,再说这事也算不了什么,用得着你下了晚自习后专门堵我吗?”
“你……。”欧阳浔顿时哑口无言,对方说得也在理,光是如此就大费周折,实属小题大做。
“给沈佳写信骚扰的人是你吧?”欧阳浔总算为自己的冲动寻到了合适的动机。
“你……你怎么……”提到此事,彭君的紧张明显加剧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信我也看了,虽然你字迹特意写得很工整,但我还是能够认出是你。在我面前,你做任何掩饰都是无用的。”
“喂,那是我写给沈佳的,谁叫你偷看得?”彭君眼睛瞪大地看着他,语气激动。
“什么叫偷看?以我和沈佳的关系当然没问题?比如说被人写信骚扰这事,她只能找我出主意。”欧阳浔突然语气一沉,带有明显的威胁意味,“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给沈佳写信。我也承认你写得确实不错,以前一直都看不出来你有这水平,但你用错了地方。”
“你没资格限制我。”
“我有。”
“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我是沈佳最好的朋友,我有责任保护她免受侵扰。”
“你胡说!”
“我没胡说,不信你自己去问沈佳,你就知道她对你的行为有多厌恶。”
空荡的校园吹来了一股冷风,既沉寂了本来就不热闹的夜晚,也平复了他们燥热的心。
“沈佳,我真的对她造成了困扰吗?”彭君不再固执,他低垂着头,言语中充斥着一股深深的颓落。
“是的。”
“那……那请代我向她道歉——不,还是算了……”
“没事,我不会告诉她那个人是谁,你不用担心,但你以后不要再去骚扰她了。”
按照常理,面对彭君的服软欧阳浔一定会苦口婆心地劝服和安慰。但他此刻却全没了这种心思,因为他内心几乎被狂喜填了个充实。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既然号码填错了,说明他的信和礼物都寄给了其他人。他只要去找到那个人,跟他说明事情原委,兴许可以把“五芒星”要回来,琥珀的麻烦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欧阳浔找到了邮递员,跟他说明情况后,他总算知道了收件人的信息:沈佳妮,家住黎希小区百字楼201号。
我想,他永远也忘不了邮递员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按套路来的奇葩。
百字楼是一栋很老很破旧的建筑,走进去尽可看到满墙的涂鸦和剥痕,在粉颜杂乱之中还能见着一些毫无节操的下作大字,具体内容是什么因过于敏感请恕我无法誊出,如若好奇众君只需联想公测小贴纸即可。
我们的小主人公只是轻轻地敲了下201号的门,其上灰尘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他手捂住口鼻,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焦急的他于是加重了敲门的力度。
一无改变,沉闷的敲门声有规律地独奏在这个安静得诡异的楼道里,却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
“小伙子,你是找沈佳妮吗?”一个老妇人出现在了楼道上。
“是的,请问她现在不在家吗?”就像是即刻便能寻获到一个答案,他掩饰不住兴奋地问。
“对,她不在。”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欠你多少?”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
“什么?”
“你是来找她还钱的吧?劝你省了这条心,她早搬出去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几天前走得,但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因为她的东西都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他的兴奋顿时全部沉落了下去,失望之情无以阻挡地喷射而出,“那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呀?”
“你别找我,我跟她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她的房东。你还别说,她在外面混吃混喝骗钱的事我早就想说了,房子也不想再租给她了。但她还欠我三个月的房租,所以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希望她能够尽快凑齐房费还我。哪晓得,她居然偷偷摸摸走了,真是太不像话了,这种人呐……”她开始一个劲地抱怨了起来。
但欧阳浔可没有心情当她的观众,她不由得打断了她:“那请问你知道她去了哪儿吗,比如说有她的联系方式也行?”
“我如果知道,还用得着在这里生闷气,早找她去了!对了,你还没说她欠了你多少。”
尽管早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答案,但当听她说出口时还是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故事一点儿也不按常理进行,它就像个熊孩子,非得制造一些没有水准的转折,来折磨角色本就不坚强的心。
他慢慢地走出了百字楼,老妇人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在为这个年轻的受害者感叹。
10
“儿子,后天就要去见十郎先生和龚玥娜小姐了,是不是很期待?”又是一个温馨的家庭晚餐,母亲的笑是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戏谑。
“嗯,是很期待。”他言不由衷地说完这一句,毫不自觉地又吃下了一口饭,表情一点也不搭配他的言语。
父母两人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出了儿子的古怪。
“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情?”父亲问他。
“没,没事呢,刚刚就是在想东西?”他的回答有些仓促。
“都吃饭了还在想什么?”
“就一点小事而已,你们不要多想了。”他勉强回到状态。
“儿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至少你今天必须得开心,因为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母亲靠在了父亲的肩膀上,与父亲一样,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的宝贝儿子。
“今天是我生日?”他指了指自己。
“你呀,每次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但是我跟你爸的都能记得那么清楚。要是我们不帮你记,真不知道你要错过多少次生日呢。”母亲故意装作责怪的样子。
“你妈说得对,不然她今天怎么会像摆席似的难得大方给我们煮这么多好吃的菜。先别嘴馋吃太多了,等下还有蛋糕,是你最爱吃的豪华巧克力型。”
“什么叫我难得大方?”母亲顽皮地揪着父亲耳朵抱怨。
“本来就是的,不信让儿子来评评理……”
欧阳浔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由得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忧虑。
“爸,妈,你们真好!”欧阳浔抿着嘴说。
“在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可是一家人!”母亲说着找来她的包,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
“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哦!”母亲故作神秘,把盒子递给了儿子,“你打开看看。”
是一条项链,随着他的目光移向项链的吊坠,熟悉之感充盈了全身。
那是一个五芒星形状的水晶,也是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五芒星”,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转眼间它又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的生日礼物我们一直很为难呢,也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如果事先问你的话就不会有惊喜了,所以我们必须得自己去琢磨你的心思。那天我在车上偶然见你一个人去了一家珠宝店,喊你也没回应,大概是没听见吧。我和你父亲去了那家珠宝店,我们都最中意这条。珠宝店老板也说了,它最适合天蝎座的人,能够给你带来最好的运气……”
后续的话他已经听不进去,他要尽快去找到那家珠宝店,把琥珀换回来。尽管这样做很对不起父母对他的爱,但他已经没了其它办法。
珠宝店老板拿着“五芒星”看了老半天,似乎不能接受这是真的,恨不得就要把它拆了一窥玄机。
“你别看了,这就是你店里的“五芒星”。”欧阳浔忍不住打断。
“可是它……”老板指了指水晶项链,脸上诧异的表情说明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你不是说我只要拿来水晶,你就愿意交换吗?可为什么水晶后来还是会出现在你店子里?”欧阳浔一脸责意。
“那是一个女人把它低价抵给我的。话说回来,你不是拿它送给女生嘛?怎么会在那个女人手上。”老板解释完问。
“这你别管。先说说之前的事,它出现在你店子里,你又把它卖给别人这事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我是说过交换的事。可是这跟我卖它又有什么关系?你去找它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卖自己的商品是我的事,你的意思难道还要叫我负责帮你把它找着然后把它交到你手里?你也太天真了吧!”
此话一说,欧阳浔顿时就没了之前的底气。他还想争辩回去,可对方说得在理,想来倒觉得自己不明理。
“好吧,不说这事了。现在我把它带来了,你把琥珀给我。”欧阳浔把“五芒星”放在玻璃柜上。
“这个……。”老板终于面露难色。
“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想抵赖。”
“不是,我也想把琥珀换给你,但是它现在不在我这里。”
“你把它卖出去了?”
老板点了点头。
“我不是说过了要你帮我留着吗?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那个琥珀现在对我很重要,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好不容易我才得到了“五芒星”你又告诉我你把琥珀卖了,你是不是故意在耍弄我?你一点也不讲信用,你这个奸商!”欧阳浔说着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唉,我跟你实说好了吧。不是我不讲信用,而是上次在你来找我之前就已经卖出去了。”老板见他这样,总算有了恻隐之心。
“那你上次干嘛还说愿意跟我换的,只要我把它带来。”
“那是因为这个“五芒星”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知道你无法再得到它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老板难得给他说了句实话。
“那你一开始就跟我说实话啊!”
“我是担心你不肯罢休啊,你这人又喜欢较真,好不容易你才愿意跟我达成那个协议,如果被你知道你才换出去的琥珀没多久就出售给人家你肯定会以为自己吃了亏,我不就又多了麻烦事儿吗?”
“……”
“行,这事算我的。那这样吧:“五芒星”的定价是6666元,我用七千把它从你手里买回来。除此之外你可以在本店任意挑选一项价值不超过两千的商品,我送你的,以此作为对你的补偿,你看如何?”
“……”欧阳浔依旧沉默。
“小哥,你倒是说话呀,我已经算是仁慈意尽了,这样一来我从你身上的来的利益可都还回来了。”
美好的感触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到来,可当它就要成为现实时,失望偏偏会在关键的时候捷足先登地占据一切。然后在你悲观失意到极点时,希望又如朝阳般冉冉升起。然后,还未等到它到达一个可喜的高度,便又沉落了下去,于是整个事件的光亮又被无尽的黑暗所代替。然后又瞥见光亮,然后转眼又逝,如此反反复复,简直耗尽了人对一切美好转变渴求的耐心。
够了,真的够了,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必要了,也许悲剧才是名为“欧阳浔”的男生应该有的结局。既然已是如此,何不安静坐等它的来临呢?
或者说,还是在它来临前去跟父母说实话?
可是,又该怎么去开口呢?他真的不希望看到父母对他失望的眼神,哪怕是因此要遭受更大的尴尬与苦痛。
11
“欧阳浔,你知道吗?你同桌彭君出事了?”也许是因为心事睡得晚,这天欧阳浔足足翘了一整个早自习。他本还好奇一向准时听话的彭君今天怎么没来,一入座身后便有同学同他讲起这事。
“他出什么事了?”
“他父母刚刚来了学校,说是他偷了家里的钱,要求他老实坦白并交出来。”
“还有这事?”欧阳浔来了兴趣。
“千真万确,我们亲眼目睹的。”
“可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他父母应该等他回去再处理呀,为什么会来学校算账,他们难道不怕会闹笑话嘛?”
“我哪知道他们家的想法,兴许是因为彭君是住校生,他们等不及他回去了呗。”
“那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欧阳浔干脆反过了身,与对方面对面聊。
“你一定不会相信,彭君看起来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今天居然会这么有种,被他父母捆了耳光,挨了皮鞋,就连办公室的凳椅也都砸烂了,他硬是一个字不说。要是我啊,给我一百个胆也做不到。”那同学说到这里一脸的敬佩。
“他真的一个句话也没说?”
“他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
“哪一句?”
“被我花光了。”他竖起了食指,“除了这个之外无论大家怎么劝他也是无动于衷,那样子就像是被俘虏遭受了敌人的酷刑也要宁死不屈。当时可好多人看到了呢,你没看到那一幕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再然后呢?”欧阳浔急忙又问。
“再然后就被父母带回家了呗,估计是得休学一段时间了。唉,可惜这么一个汉子。”也不知道他是在称赞还是讽刺,在欧阳浔听来感觉很不是滋味。
也许,只有他才知道彭君的钱到底是花在哪儿了,但他决定永远也不跟任何人说起这事,因为这也是他的秘密。
“浔,今晚陪我一起去看电影吧!是你最喜欢的漫威哦!”沈佳在他面前调皮地摇了摇电影票。
“今晚吗?”欧阳浔有些犹豫。
“对啊,今晚你有其它事?”
“没。”
“难道说,你不想跟我去看电影?”沈佳语气带有责问意味。
“不是——行,今晚几点?”
在夜晚的街道上,霓虹灯覆盖了整个城市,既美丽又迷离,让人目接不暇,同时又深深迷恋。
这个时候,特别适合情侣的约会呢!
沈佳放开欧阳浔的手,把一圈项链从盒子里取了出去,挂在了脖子上。
吊坠是一个琥珀,颜色浅红淡雅,它封存在一个透明的小玻璃框里,琥珀内部是一只美丽的蝴蝶。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呢?因为它不久前才属于欧阳浔。
看着欧阳浔专注的眼神,沈佳斜了斜头,一脸欣慰地望着他说:“是你送得哦!怎么样,我戴着看起来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