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人说话时舌头比较大,很多翘舌音转为平舌音(主要为满语影响,跟朝鲜语影响也可能有关系),而几乎所有的平舌音都与大连话是相反的,例如:上超市sang cao shi /shang chao si,是shi /si,初中教师cu zong jiao shi / chu zong jiao si,等等(顺序为 丹/大),丹东主要是无韵母时翘舌,大连相反。这种很难理解的矛盾,清楚地体现了盖桓片与登连片发音的脱节。东港方言转为平舌的音更多,无韵母字一部分也平舌,听起来舌头更大,看似丹东话的变种,但并非如此,平翘舌问题并不影响其与大连话的亲属关系。
1.声调:一般市区丹东话同普通话一样,***有四个声调,大体上只把普通话的阴平转为降调,(接近去声,调值412,南京、天津均有类似音)。另外,开头提到“胶辽官话的主要特点是古清音入声字今读上声”,丹东话中体现出来就是:说sǔo,哭kǔ,吃chǐ,不bǔ,出cǔ,桌zǔo,发fǎ,客kě,国gǔo,割gǎ(对照东北官话可以发现,这些字几乎都读为阳平,这是区分 胶辽/东北/北京官话的有效方法)。登连片大部分地区,阳平声调也有转变,古全浊声母字转为去声(42/53),古次浊声母字转为阳平。发音较为存古的地区,如东港、普兰店等,仅有三个声调,阳平消失。胶辽官话的“入派三声”特点是古清音入声字今读上声,古次浊入声字今读去声,古全浊入声字今读阳平。其中,全浊归阳平是胶辽、冀鲁、中原、东北官话的***性特征,次浊归去是胶辽、冀鲁、东北官话的***性特征,而只有清入归上才是胶辽官话的特点,也是辨别是否为胶辽官话使用者的方法。这个问题是辽宁地区方言的重点问题。其实一个词即可辨别:抹布读作mā bu或má bu为东北官话,读作mǎ bu为胶辽官话。就连地域相接,关系紧密的丹东与凤城,都明显有此差异。
2.声母:除平翘舌外,没什么特殊变化,只有些懒音化,w读如v(唇齿近音),送气清音有时气流不明显。另有一平翘舌变化现象,翘舌字儿化以后声母变平舌,如事shì,事儿sèr,保证了音节头尾不一致。另外丹东话中的翘舌音sh并非普通话卷舌音?,而是舌叶音[∫]。
3.韵母:一般无圆唇音。凡bo、po、mo、fo音节均读为be、pe、me、fe。仍然有懒音化,ai读单元音ε。
另外,胶辽官话登连片还有一个***性特征:古“蟹止三臻”四摄合口一三等韵的端系字一般无[u-]介音,即:在d、t等辅音后,大多uan变为an,ui变为ei,如“腿短”těidǎn。丹东虽处盖桓片,口语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此强大趋势影响。
人称代词:丹东话中虽然有“俺”这个词,但并不总是用“俺”作为第一人称代词。平时说到自己仍用“我”,但在直接用“我”做所有格时,要换用“俺”。比如:我家---俺家 ,我爸---俺爸,我的书---我的书。而复数“我们”则全换成“俺们”。这与东北、胶东方言均有区别。“你”在同等条件下换成“恁”,读做něn。(靠近大连处过渡到nǎn)另外,“俺”字的读音,各地存在着差异。山东的“俺”主要读作ngǎn,保住了古汉语声母,而辽东由于受到北京和东北官话的强大包围压制,改读成了ǎn。
再说说丹东话形成的历史。丹东话的地域性差异较强,体现了丹东作为两种官话分界区的特点。仔细听可以发现,“四道桥话”“于家沟话”(偏北)等与“三马路话”“站前话”(偏南)有一定区别。三马路的习用方言,如“与气”(舒服),“与赖人”(恶心人),“噶实”(舍得)等,含有不少外来词汇,因为三马路外来人口较多。而北部老城区的长辈们则多是第一批/第二批山东移民的后裔,习用的古老土语较多,如“感来”(可是)等连接副词。另有相当一部分则是从辽西,辽北迁过来的,他们带来了“正宗辽宁腔”(属于东北官话),正是东北官话与胶辽官话的融合,才产生了丹东话。(东北腔+山东腔=“海蛎子味”)“辽宁腔”(主要是沈阳话或辽西话)使丹东话很多日常用语发生了走音,比如“不知道”,已向辽西腔的bu ri dao靠拢,“知”被弱化成一个轻的通音。
对其他胶辽官话区的人们来说,丹东话比较好懂,而其他南、北方方言区人听胶辽官话则很费劲,丹东话稍为接近普通话,但仍不容易理解。一是因为,胶辽官话本身很多音韵有偏差,二是因为,在实际交谈中,不少非重读音被简化省略了,如不知道--不r道(或“不道”),床上--cuáng hang(轻声),干什么--干hén么,凳子--dèng de,看着点--kàn de diar,桌子上--zǔo de hang等等。(此时h几乎不发音)而且后音为零声母或h、轻d时,可大量发生连音,更加难懂。
很多人对丹东话存在着误解,以为东港话就是丹东话,更有甚者,以为孤山话就是丹东话。 试借举一例孤山话:
叶儿个下了一天地雨,今儿个好不拥儿一放点儿晴,俺逮去六当六当,逮家憋死了! 逮完尚侯儿饭,俺就曲去了,一曲门儿就看着胡路倍他们了。 俺问:“南刚航?” 他雪:“摸事,六当!”
俺再没吊个他们,各个儿走了。贼帮吊儿,摸事就瞎屈六!
快到光合儿地时候,来了云彩了,天开始盒了,不大写儿就摸盒摸盒地了,啊赶紧往家跑,赶蓝么居意,卡倒了,造了俺一身米,觉还崴了。俺好不用一固用到家,今儿个真点背! 俺么上过几天学,写地不好,样大伙儿笑混了!
译文:
昨个下了一天的雨,今儿个好不容易放点儿晴,俺得去溜达溜达,在家憋死了! 吃完晌午饭,俺就出去了,一出门儿就看着胡萝卜他们了。 俺问:“你们干啥?” 他说:“没事,溜达!”
俺再没搭理他们,自个儿走了。这帮吊儿,没事就瞎出溜!
快到晚上的时候,来了云彩了,天开始黑了,不大些儿就漆黑漆黑地了,俺赶紧往家跑,但是没注意,摔倒了,弄了俺一身泥,脚还崴了。俺好不容易蠕动到家,今儿个真倒霉! 俺没上过几天学,写的不好,让大伙儿笑话了!
这些土语词汇实际上是混用各地方言而成,如“摸盒摸盒地”(漆黑漆黑的),是东港习用词汇,“卡 倒了”(摔倒了)是东北习用词汇,“吊个”(理睬)是辽东半岛习用词汇,“六当”(溜达)“赶蓝” (但是)为丹东习用词汇,“屈六”(出溜)是庄河式发音。当然,丹东人完全可以听懂这些话。 下面举些整理后的例子:
小学语文老师:“同学们,请跟我一起念,黑(hēi),黑(hēi),黑(hě)板的黑(hēi)。”
同桌的男女同学。女:“我真让(yàng)你磕(kē)了,我写作业呢,你别(bài)老来搁勒(gē lou)我。”男:“你极(jì)好个彪(biāo)了,那么点儿作业还没写完。”女:“看你那个特勒(tē lē)样儿,谁家小小(xiǎoxiǎor)像你那么能得瑟(dè sou),鼻涕嘎子(gē de)都出来了!”男:“看你个卡乎(kǎ hu)样,谁家小姑娘(guī ning)也没有你赖色(lǎi s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