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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四人学艺的笑话

相声里的,版本有很多,刘宝瑞,马三立等很多相声名家都说过这段相声

今天我说的这段是清朝的事儿,出在山东济宁,有这么一个大财主,家进而有四个儿子。虽是一母所生,可是这哥儿四个脾气不一样。老大敦厚,老二老实,唯独老三,要多奸有多奸,要多滑有多滑,一点儿亏都不吃。交朋友人家都不交他,真是磁公鸡,铁仙鹤,玻璃耗子琉璃猫——一根毛都不拔!这个老四呢,不但忠厚老实,而且还不爱说话。他瞧不惯老三这种行为。别人跟他说话,他还能回答两句,老三问他什么,他不是哼就是哈,从不多说。

日子长了,俩人就更成了对头,老三管老四叫傻子。小时候一块儿念书,就是水火不同炉,长大了就更弄不到一块啦。

这年正赶上大比之年,要上京赶考。老财主择了个好日子,就叫四个独生子动身。头天晚上,老三一宿没睡。他心里想:不能带傻子去,说什么也不能叫他去!到第二天就跟两个哥哥商量。“大哥二哥,进京赶考啊,咱们甭带老四去啦!”

老大一听:“为什么?”老三说:“他没学问,到那儿也中不了哇!”“你甭管他。中不了再回来,也没花你的钱,四个人要去都去,要不去都不去!”

老大老二一个心眼儿,他的主意没有人赞成,胳膊拧不过大腿呀,怎么办呢?再憋坏主意。

他又想了一个法子。临离开家的时候,两位老人送出门外,兄弟四人上马刚要走,老三给拦住了:“哎,大哥,二哥,咱们就这么走哇?”

老大说:“还有什么事啊?”“咱们进京干什么去?”“赶考啊。”“到考场干什么呀?”“做文章啊。”“还是的。没学问怎么做文章啊!”“那么依你说怎么办呢?”“我说呢,咱们马上就作一首诗,也叫父母双亲听听,四个人每人一句,谁能说得上来,一道进京;作不出诗来呀,那就甭去啦!”老三的心思认为老四是个傻子,准说不上来,那就不准他去了。老财主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忙说:“对,对!你们作一首诗,就以进京赶考为题。”老头儿一说话,老大没办法啦,作就作吧。我说:“出门跨雕鞍。”老二说:“上马手扬鞭。”老三一听:“此去谁得中?”老四说:“咱!”老三一听:“说呀!”“完啦。”“你怎么说一个字儿啊?”老大说:“一个字,能管我们十五个字。”老三说:“那管得上吗?”“管得上!‘出门跨雕鞍,上马手扬鞭’。你问,‘此去谁得中’?他说,‘咱’。没错儿就是他。走吧!”一催马,走啦。老三出师不利,碰了一鼻子灰。哥儿四个正往前走,看见一家出殡的。老三一瞧行啦,紧缰绳:“吁!”站住了。“大哥,二哥,前边有一家出殡的,抬着棺材过来了,咱们以此为题,每人一句,做诗一首。怎么样?”老大说:“行。听我的:出庄碰见一口材。”老二说:“众人合力把它抬。”老三说:“单等送到坟墓地。”老四说:“埋!”“说呀!”“完啦。”“大哥,他怎么又说一个字我啊?”“对呀,棺材都进了坟地了,可不是埋嘛!依你呢?摆着,不埋?”老大说:“埋了还不走?”“对,走!”

一出庄,又碰见一家娶媳妇的,前有旗锣伞扇,后边是一顶花轿。老三一勒马:“吁!”“大哥,二哥,你们看这娶媳妇的。”老大说:“以此为题,每人一句,吟诗一首。”老三说:“好。就依你的主意。”老大说:“废话!我不说你也得说。好,我说:举目望见一乘轿。”老二说:“前边铜锣来开道。”老三说:“亲戚朋友都贺喜。”老四说:“笑。”“又完啦啊?嘿,又是一个字儿?”老大说:“对呀,娶媳妇不笑还哭啊?甭废话,走!”“哎,走——”老三这个气啊!

又往前走,远远地看见一座古庙。老三一勒马:“吁!大哥,二哥,你们看这座庙。”“少罗嗦。每人一句,我先说:望见古庙内有僧。”老二一指钟楼说:“楼上倒挂一口钟。”老三说:“连打一百零八下。”老四说:“嗡——”老三说:“又是一个字儿!”老大说:“对呀,钟响可不就是‘嗡’吗?甭说打一百零八下,就是二百一十六下也是‘嗡’啊。”老三说:“噢,他还‘嗡’出理来了,走吧!”

鸟雀归巢,太阳西斜了,前面来到一座县城,走到护城河有一座桥,晕是一座独木桥,有一位失目先生想从桥上过去,拿马杆儿一试,桥太窄,不能过去。老三说:“失目先生过桥,咱们再吟一首。”老大说:“河上有座独木桥。”老二说:“这边摆来那边摇。”老三说:“失目先生不敢过。”“绕!”老三说:“哎,咱们也绕!”进了城,十字街路现有一家客店,大门这边白墙上写着:“安寓客商”,那边写着:“仕宦行台。”老三说:“别走啦,咱们住店吧。”

店家把他们安顿到上房。还没吃饭哪,随便要了一点儿。饭后,老大说:“咱们早点儿睡,明儿一早还得赶路呢!”那老三一宿没睡,他睡不着哇!心想:这傻子老说一个字儿,大哥还硬说他对。这多气人啊,这要是到了北京,我这肚子还不气成两半儿呀!干脆想个主意,把傻子打发回去吧。他想来想去想出个办法来。第二天早晨一瞧天气呀,嘿!人不留人天留人——下雨啦。老三这份儿高兴!赶紧叫店里的伙计:“你去给我买点儿东西,买二斤半羊肉,三斤面,买俩西葫芦,买葱买蒜买油买盐,买柴火,倒水,这是二两银子,剩下的钱都归你。”“是。”一会儿的功夫就买回来了。叫伙计帮忙把肉剁好,把馅拌好,面也和好了,就叫那哥儿仨:“大哥,二哥,老四,天不早了,起吧!”老大一揉眼皮:“好,好,咱们快打行李。”

老三说:“走不了啦,外头下雨哪!大哥,二哥,咱们今天过阴天,吃饺子。”老大说:“那多麻烦哪!”老三说:“不麻烦,馅拌好了,面也和好了,买东西的二两银子我也给了,也不找你们要了!”老大一想:他平时没这么厚道哇,今儿是怎么啦?!老大哪儿知道他憋着饿老四哪!哥儿仨洗完脸,漱完口,老三说:“大哥,二哥,老四,咱们在家里是少爷,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赶考途中,要吃饭自己干。我这个主意是下米的吃饭,添水的喝汤,现在就剩下揪剂儿、擀皮儿、包、煮、捞、烧火,咱们四个人分着干。大哥,你想干什么?”老大说:“我来揪剂儿。”老二说:“我擀,我包。”老三说:“我煮,我捞——老四哪?”“吃!”“吃?又一个字儿啊!”

老三心说:我让你吃得上才怪呢!俗话说,“人多好干活儿”,一会儿饺子好了,捞出这么两大盆子,筷子碟子都摆好了,桌子四面儿一人占一边儿。老大说:“哎呀,真饿啦,我可先吃啦。”说完就下筷子。老三说:“等一会儿。我这饺子不能白吃!”老大心想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眼嘛!“不就二两银子嘛,我给啦!”老三说:“不是。你想错了。钱我不但不要了,打今儿起,一直到北京,每天咱都吃包饺子。还告诉你,每天都是我掏钱。可是有一节,我可有个条件。”老大问:“什么条件?”

“从今天起,咱们吃喝拉撒睡,行动坐卧走,都得做诗。老四,你可听明白喽,咱们作的是打油诗,格律不限,字数随便,只要合辙押韵就行。”老大说:“四个字也行?”老二说:“五个字也行,只要押韵,我说六个字,你说两个字,能合上辙就行。”“对,就是这个意思。”老大说:“我先说啦。”老三说:“别忙,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听清楚:做诗不限几言,我这饺子可有限制,咱们是一个字管一个饺子。比方说,大哥说七个字,就吃七个饺子,二哥说五个字,吃五个饺子,明白了吗?说吧!”老大真明白了:这是成心饿老四啊!一道儿上他净说一个字啦,现在是一个字儿一个饺子,那还不把他饿坏了哇!老大拿出当哥哥的派头:“我说咱们是吃饭呢?还是捣乱呢?!作哪门子诗呀,不作,吃!”老三急了:“要不做诗,谁也甭吃,我可抽桌!”老二说:“大哥,你就说吧。”老大说:“我说什么?!老四那大个子,一个饺子能饮得了吗?”老二说:“大哥,别着急,咱们不会多说吗?咱俩剩下也够他吃了。”老大说:“那以什么为题呢?”老三说:“随便儿。”老大抬头一看,房梁上有一个燕子窝,对,就以这个为题吧,说:“梁头燕窝大燕垒——七个字,我拨七个饺子吃。”

老三说:“别动!我来!”顺手抄起一个小碟儿,拿筷子往外夹:“梁、头、燕、窝、大、燕、垒,哎,你吃这七个。”老二一瞧:按字抠哇!我说:“雏燕未羽不会飞。小燕未长羽毛,不会飞,对不对?七个字,我自己拨!”拨到碗里七个饺子,拿筷子全给夹碎了:“我吃!我吃!我吃!”老三说:“二哥,捣碎了你怎么吃啊?”老二说:“你甭管!”拿勺儿舀了一点儿汤,“我这是片儿汤氽丸子,你管得着吗?少罗嗦,该你的啦!”老三心想:大哥说梁头燕窝大燕垒,二哥说雏燕未羽不会飞,我要是说:大燕打食回窝转,老四准保一个字“喂”。

哎,就让他吃一个饺子,对!“大燕打食回窝转。老四,你说,你快说呀!”老四这个“喂”字都到嘴边儿上啦,让老大把嘴给捂上啦!“真说喂呀?”老四说:“大燕打食都回来了,可不就喂吗!”老大说:“嗨!怎么就是喂呢?你说‘进窝再喂’,还吃四个哪;‘等会喂’吃仨;‘先喂’,‘后喂’还吃俩哪!”老三说:“大哥,你干吗着那么大急呀!”老四说:“大哥,说多少吃多少哇?”老大说:“嗬,你怎么没听明白呀,一个字管一个饺子,越多越好。”老四说:“三哥,你给我数着点儿啊!”老三说:“好,你说吧。”老四说:“小燕盼着大燕回。”

老三一听,差点儿没把小辫儿气支椤起来。打家里出来,一路之上他净说一个字啦,这回是一个字管一个饺子,他一个字也没少说!“好,你也来七个!”老四一翻白眼珠儿:“我凭什么只吃七个饺子吗?这是开头儿,还多着哪!”“还有?”“三哥,你慢慢数,可数准喽,我可说了:小燕盼着大燕回。清晨大燕出窝去,展翅摇翎往前飞。飞过山前苏武庙,又过岭后李陵碑。苏武庙内香火盛,李陵碑前朔风吹。忠奸贤遇无暇看,为儿打食似箭归。大前刚把窝门进,小燕一见笑微微。开口便把妈妈叫,你老为儿多受累。有朝一日妈年老,孩儿返哺报恩惠。大前闻听心欢喜,赶紧叼食将儿喂。这个喂完那个喂,那个喂完这个喂……”老三说:“别喂啦,饺子全是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