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克观不是随便接的。无论他在哪里发现有价值的瓷器碎片,他都尽力寻找史料,了解当地的历史。这个地方在古代叫什么名字,谁住在这里...在灯市口妇联的宿舍遗址上,他发现了一批相当精美的宋、元、明时期的瓷器碎片。回去查资料。原来,这附近是明朝汉奸严嵩和严世蕃的府邸。就这样,毕克关对捡瓷片越来越感兴趣。他有一个小本子,记录着到处捡瓷片的过程。
渐渐地,捡瓷片的范围扩大到了全国,从南方的海南到北方的哈尔滨,从五台山的山顶到大连、胶东的海边,可以说走到哪里都有。毕克观在收集和鉴赏这些碎瓷片的过程中,发现了很多问题,经过思考后决定将其纳入研究课题。然而遗憾的是,他研究的多是古代民窑瓷器。但历代对官窑瓷器都有所关注,能找到可供参考的论文或专著很少。古代史籍基本不提民窑瓷器,即使偶尔涉及,也多是贬义词,比如粗鄙、粗鲁、低劣。《宋史》中对后世有重要影响的宋代磁州窑只字未提,仅在清代有所提及。
史书记载与毕克观所见民窑产品大相径庭。从审美的角度,他发现中国古代民窑瓷器有一种别样的美,是粗犷、率真、质朴的集合,是一种浪漫中的自然美。面对如此美好的中国古民窑瓷器世界,很少有人不仅研究探索,还讽刺贬低。毕克观觉得很不公平,他想写文章为民窑瓷器正名。
毕克观是著名的漫画家,但他是瓷器考古的门外汉。他的首要任务是补课。但是前人提供的文字资料毕竟太少了。民窑瓷器反映的很多现象和问题,现有的材料是无法解释的。这就迫使比克关不得不寻找新的突破点,自己来回答。
他发现陶瓷考古和工艺美术领域对陶瓷的研究存在一些局限,他们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陶瓷本身。但大量数据证明,瓷器体现的不仅仅是瓷器本身的魅力。随着研究的逐渐深入,毕克观认识到民窑瓷器与中国古代绘画、中国古代工艺美术、中国古代商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发现中国最早的写意不是纸绢画,也不是文同、苏轼开创的文人写意,而是出现在民窑瓷器上的画。他收藏的大量唐代铜官窑和宋代磁州窑的碎瓷片最能说明问题。在磁州一个充满泥土气息,散发着写意风格的瓷枕上,“明道元年……”写得令人印象深刻。明道是北宋仁宗的国号。当时苏轼还没出生,文同年才14岁。
此外,他还在民窑瓷器上发现了中国古代的抽象画,并得出结论:中国早在明代就出现了抽象画。这些民间艺人创作的作品,让人感觉中国古代民间艺术的世界是如此广阔,用天马行空来形容最合适不过了。
毕克观认为,民窑瓷器需要大批量生产,一天之内甚至会画出上百件,这就带领民间艺人在绘画过程中探索和实践了一条由繁到简的道路。简单并不意味着粗制滥造或偷工减料。为了生存和竞争,简化的前提是保证瓷画艺术的美感。
毕克观通过纵向比较和横向联系,逐渐形成了民窑瓷画艺术不同于官窑瓷画艺术的观点。官窑瓷器是给皇帝的。它要求尽善尽美,展现皇家风范,体现工笔画的艺术风格。民窑瓷器面向普通百姓,产量较大。为了节省成本和工时,不能画得太细致,只好走写意之路。民窑瓷画艺术,是经过许多代人的集体智慧而形成的高度艺术化的总结。它与官窑瓷画走的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艺术道路,在绘画风格上必须用不同的审美标准重新审视。毕克观经过长时间的收集、思考和研究,先后出版了《中国窑瓷画艺术》、《古瓷片》、《窑青花》三部窑瓷专著。
随着全国各地正在进行的旧城改造,碎瓷片所剩无几。毕克观向全社会发出了“拯救古瓷”的号召。他呼吁“把瓷片藏在民间”,希望更多人关注这些被遗忘的古瓷片。令人欣慰的是,许多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对古代瓷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北京潘家园旧货市场为例。今年,几乎一半的瓷器摊位开始出售古代瓷器碎片。一个朋友开玩笑说:“老毕,都是你的书。”反正,毕竟这些曾经被视为垃圾和渣土的老瓷片,已经被人们所关注。
一手作画,一手写字,毕克观走过了大半辈子,艺术界评价他“图文并茂,大获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