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与“恶”的结合是这个人物给读者的第一印象。作家为她勾画了一个讨厌又可怕的卡通形象,给了她同样讨厌又可怕的嫉妒。这种离经叛道的心理仿佛与生俱来,侵入她自己的灵魂,破坏别人的幸福;与瓦莱丽的淫荡结合后,成为一股甚至可以“毁灭整座城市”的巨大邪恶力量。但是,贝大妈的形象远非“恶”的化身。作家把贝姨和邦斯舅舅列在穷亲戚的总标题下,但“穷亲戚”是贫富两极分化的受害者,巴尔扎克对他们深表同情。“老音乐家(指邦斯叔叔)是个穷亲戚,心地善良,承受着不公正的重压;贝姨是个穷亲戚,生活在三四户人家之间,承受着委屈;我一心要为她的痛苦报仇。”(1)从“轻重不公”和嫉妒,到因嫉妒而不择手段地报复,这是贯穿贝姨形象的线索。人们很难用卑劣的行为来否定其动机的合理性,也很难用动机的情有可原来肯定其狡猾恶毒的行为。图像的背景颜色复杂而微妙。不仅如此。在作家笔下,贝姨仍然是一个处于“野蛮人”与“文明人”,或者说“乡下人”与“巴黎人”交汇点的人物。作为“野蛮人”或“乡下人”,她贫穷、勤劳、痛恨人类的不平等,拥有充沛的精力和顽强的意志,同时又丑陋、自私、狭隘、愚蠢、凶狠、残忍。当她来到巴黎,受到资本的影响,了解了法律和社会之后,她开始用理性克制自己的情欲,用文明控制自己的无知,形成了更加复杂的色彩。一方面,贝姨的不平等感更加强烈,因此她的复仇意识也更加强烈。嫉妒和愤怒中似乎有一些叛逆的因素。另一方面,巴黎用它的“文明”腐蚀了“这个乡下人的本性”,使她变得精于算计,对别人隐藏聪明,悄悄地扰乱了阿德琳娜家族,使其分崩离析。被“文明”修饰过的“野蛮”,展现出更恐怖的力量。如果我们不固执地去定义人物的正反两面,不去规范人物的阶级属性,那么我们就不难看到作家通过贝姨这个形象对社会堕落的深刻揭露。社会不公正在制造怨恨和叛逆,以及畸形和不正常;社会腐败侵蚀的既有罗贵族,也有贝大妈这样的穷人。在对立的两极背后,也能看到社会的深恶痛绝。贝阿姨在千方百计伤害对手的同时,也让自己陷入了肮脏的泥潭,毒害着自己的灵魂,直到毁掉自己的人生。巴黎的贝阿姨,嫉妒之火已经包含了对金钱、权力和虚荣的欲望。她是社会不公的受害者,用不公平的手段对付社会。
《贝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属于巴尔扎克风格,也显示了巴尔扎克创作的深化。这是一个“偏执”的人物,也是一个充满矛盾的综合体:城市与乡村、文明与野蛮、反叛与毁灭,巧妙地交织成一体,融入了丰富的生活内涵和社会意识。和巴尔扎克的很多创作一样,这也是一部近距离反映现实的作品。这位作家于1846年8月开始写作,1846年10月8日至12月3日在《宪法报》上连载,并于1846年和1847年之交修订编辑成书。1848年,我获得了《人间喜剧》第一版的第十七卷。作品主要情节起止于1838年7月至1846年2月。所以可以说,作家的新写作,是一种刚刚过去,甚至还没有完全过去的生活。
这一时期属于七月王朝的后半期,是社会弊端日益暴露的时期。马克思曾经做过这样的总结:“从皇宫到低级咖啡馆,到处都有同样的卖淫,同样的无耻的欺诈,同样的不生产就靠欺骗别人的财产致富的贪婪。”正是在资产阶级社会的上层,不健康、不道德的欲望无节制地表现出来,甚至每一步都与资产阶级法律相抵触。在这种形式下,投机获得的财富自然寻求满足,于是快感变成淫荡,金钱、污秽、鲜血汇聚成一流。“马克思从腐败的现实出发,探讨了1848年二月革命和六月革命的根源。巴尔扎克对革命并不感兴趣,甚至有很大的抵触情绪,但他却以历史学家的真诚和艺术家的敏感勾勒出了这幅可笑的画面,仿佛它也预言了现有的秩序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