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范和孔乙己有什么异同?
金范和孔乙己都是受封建科举毒害的读书人,都处于贫困的地位,都同样无力受社会的摆布,都极其迂腐,都无法“谋生”,都缺乏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感性自我;不同的是,范进终于敲开了名利的大门,而孔乙己“至死连半个秀才都没抓到”。——但这只是对两个人物必要的粗浅认识。他们的人格内涵有什么不同,两种文字的写法有什么不同?第一,范进被胡屠夫训斥后,口口声声说“我公公学识渊博”,但当酒友们嘲笑他偷窃时,孔乙己为什么还要坚持辩解“你怎么能凭空玷污人家的清白”“偷书不算偷”?为什么金范可以“手里拿个草签”“东张西望”地当众找人卖鸡;孔乙己即使“饿得脸色发白”,也不肯脱下那件又脏又破的长衫?金范懦弱猥琐,甘于受辱,一脸自卑;孔乙己虽然落魄,但自称“君子穷”,自傲甚高。第二,范进重聚后,张乡绅前来拜访。为什么金范明知自己荒唐的依附之言,却还要自称“有幸在老先生门下”?而孔乙己,当人们问他“你真的识字吗?”,明明是调侃的话,他却“一本正经地表现出不屑争辩的神情”?孔乙己散发着一股迂腐、迂腐的书生气;然而,金范的头脑充满了一种世故而圆滑的污浊之气。第三,孔乙己穷得要去乞讨。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小茴香豆给孩子们吃?为什么金范说,“如果你没钱了,你就得再找爸爸帮忙”,明知他再也不会找他帮忙了?金范世故虚伪,说的话言不由衷;孔乙己扭曲的灵魂还是有一些好的因素的。除了主要人物,两部作品还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无情地剖析了社会弊病。金范的房子的消息传开后,所有的邻居都送来了鸡、米和酒,并提出想法,想办法治好他的疯病。胡屠夫在行动前后的态度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孔乙己身边的酒友只是把他当笑话,那又怎么样?从金范邻居们和屠夫们的态度变化中,如果能窥见当时整个社会热衷于名利、势利、庸俗的世俗人情,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金范痴迷科举三十余年,一旦得了侥幸就疯了。俗话说“穷人住在闹市区,富人却有远亲在山里。”而咸亨酒店酒客的冷漠麻木,则是另一种灵魂的死亡,群体的无痛。富人的凶猛,穷人的麻木,恰恰是社会对孔乙己的压力,把孔乙己逼上了绝路。这是社会的悲哀。“心中悲大于死”,灵魂的麻木正是鲁迅用一生鞭挞的。胡和酒客也是生动的艺术形象。胡涂胡的掌掴表演和店主在粉笔板上写孔乙己还欠“十九块钱”有什么美?吴对整个丑恶社会的嘲讽与胡屠夫的傲慢和尊崇形成强烈对比;鲁迅用店主的《十九块钱的诵经》解剖了病态社会中对不幸的人漠不关心的异化人群,甚至有一种“伤口上撒盐”的柔弱人情。两位作家给人物的结局各不相同,各有所图:吴以之丑,他人之狂,批判万恶的封建科举制度,具有强烈的喜剧性;鲁迅之所以让孔乙己拖着断腿进坟墓,而不是让他做丁那样的人吃人,是为了无情地揭露整个人吃人的封建科举制度。“爬上去的人吃人(如丁)爬不上去的人被人吃(如孔乙己)”,或者说,要么生于富贵,要么死于贫贱,孔乙己的死是一种必然,是整个社会的悲剧。批判整个封建社会人吃人的主题,在鲁迅的第一部白话小说《狂人日记》中得到了深刻的体现。那么,这两篇课文在写法上有什么不同呢?吴像个漫画家,写意的用几笔粗线条,画出人物的恶心脸,如写胡“穿衣服横着脸,挺着肚子出门”,写“头发散乱,手发黄,点子滴着水”;鲁迅像雕塑家一样,对孔乙己进行了多层次的精细雕塑,如“他高;蓝白色的脸,皱纹间常带些疤痕;一脸凌乱的灰胡子”,“孔乙己脸红了,额头青筋……”脸又黑又瘦,走样了;穿着破烂的夹克,双腿盘着,下面是一个蒲包,用草绳挂在肩上”突出了人物的可憎魅力。“范进忠剧里的‘十级以上地狱’的戏言和‘洗半壶猪油’的戏言,都体现了艺术上的夸张;咸亨酒店里掌柜和酒客之间不慌不忙的问话,也显示了鲁迅天生的功力。再如孔乙己给饮料时的“划”和“摸”,如两个令人回味的慢动作,引起观众对孔乙己悲剧人生的深思;胡涂-胡接过银币时的抓、放、缩、揣,就像几个快手拍,使他心情愉悦,也加强了讽刺效果。同时,两位作家不约而同地写出了“笑”,即周围的人都在嘲笑主人公。应该说,周围的人对两位学者的笑容是不一样的。人们对金范的微笑都集中在一个完成上,就是忍不住嘲笑金范“疯了”时的滑稽动作。咸亨酒店里的酒客和店主嘲笑孔乙己很久了,这种嘲笑贯穿了他的一生:笑他不能上学——笑他偷东西——笑他腿断了。这个“微笑”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器,把孔乙己逼得一步步后退,心慌得要死。这是一个含泪的微笑。金范和孔乙己都是热衷于名利的知识分子,而孔乙己麻木迂腐的性格既清高又狂妄,除了偷盗懒惰的恶习外,也不乏善良正直;另一方面,金范是淫秽、懦弱和世故的。金范的脸上可以贴上“丑”字;孔乙己的灵魂里,渗透着几股“悲凉”。两位作家都抨击了黑暗腐朽的封建科举制度。吴的笔法猛烈抨击科举制度的弊端和知识分子的精神堕落;作为新文化运动的领袖,鲁迅对封建社会末期的整个病态社会进行了批判。吴用夸张扭曲的笔触,艺术地再现了生活中的假丑,读来令人心旷神怡。鲁迅用惊人的画线手法对病态社会的根源进行了无情的解剖,使他感到压抑和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