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肖像
作者:芥川龙之介
一个
像堀川先生这样的人不仅在过去不存在，在后世也将是独一无二的。据说在他出生之前，他的母亲梦见韦德的神出现在她的床边。可见出生后，他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一生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为奇。我们来看看堀川县的风格。它的宏伟和豪华，是我们这种人无法想象的。外面议论纷纷，把大公的人品比作秦始皇和隋杨迪，无非是俗话说的“瞎子摸象”。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那样的财富是不在他心里的。他还关心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一个措施叫“与民同乐”。
所以他晚上遇到两个大宫的鬼也不怕。甚至传说，画陆奥盐灶风光的名臣左戎的鬼魂，每晚都出现在东三角川内，只要大公喝多了，他就立刻消失。因为他有如此大的力量，难怪当时首都的男女老少，一提到这位大公爵，都肃然起敬，仿佛见到了大神。有一次，大公在大内参加梅花宴，当晚回去。拉车的牛在路上发脾气，撞倒了一个路过的老人。老人却双手合十，喃喃道:被大公的牛打中是何等的荣幸。
因此，在大公的一生中，留给后人的轶事并不少。比如在宫宴上，高兴的时候奖励30匹白马；叫心爱的男孩站在常亮大桥的桥柱顶端；叫一个有沃伦术的震旦和尚给他的腿疼做手术。——这样的追求真的很少。在众多奇闻轶事中，没有什么比他家至今传世为宝的《地狱变》画面故事更令人恐惧的了。就连平时什么都不管的大公，也只是在那个时候大为惊讶。不用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当然是被吓死的。比如，我为大公爵服务的二十年里，从未见过如此悲怆的场面。
不过，要讲这个故事，就必须先说说画《地狱变》画面的画家，名叫梁修。
二
说起梁修，直到今天，有些人可能还记得它。那时候大家都说没有一个拿着画笔的人凌驾于一部好戏之上。他是如此著名的画家。到那时候，他已经过了50岁，已经老了。他看起来像一个又矮又瘦、脾气暴躁的老人。当他来到大公府时，他总是穿着淡紫色的狩猎外套，戴着柔软的黑色帽子来形容简陋的篮子。他有一张红色的嘴，看起来不像老人的。它看起来特别丑，像某种野生动物。有人说是因为舔刷子，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尤其是那些贫嘴的人，说梁修长得像猴子，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猴戏”。
还有一个关于这个外号的故事。当时，大公府里有一个15岁的梁修的独生女，做服务员。不像老子，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可能是因为早年丧母。她虽然年纪小，但是特别懂事乖巧，很关心世事。大公夫人和所有的女服务员都喜欢她。
有一次，丹伯献上一只成熟的猴子。调皮的小公子，起了个名字叫梁修，因为他的长相可笑，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家里没有人不高兴。为了好玩，每个人都看见它躺在院子里的松树上或躺在宫殿的垫子上，所以他们叫梁修·梁修来逗它，故意捉弄它。
一天，梁修的女儿给她的主人送去了一封带有李子树枝的信。当她走过走廊时，她看到从走廊门逃走的小猴子梁修，可能伤了腿，无法爬上柱廊，一瘸一拐地走着。在它后面，小男孩举起一根棍子追上去，喊道:“偷橘子的小贼，看你往哪跑。”梁修的女儿看到它时犹豫了一会儿。就在这时，逃跑的小猴子抓住她的裙子，呜呜地叫着——她受不了了。她一手拿着梅枝，一手轻轻摇着紫袖，把猴子抱起来，俯身对着小公子，柔声道:“饶了它吧，它是畜生！”
①古代日本贵族在传递信件时，会在信上系一朵花。
小公子正追得起劲，顿时脸一板，顿足道:
“不，它偷了我的橘子！”
“动物啊，不懂事……”
女儿又乞求疼爱，轻轻一笑:
“它叫梁修，是我父亲的名字。父亲有难，女儿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最后还是这么说了，逼的小公子也不得不停下来。
“哎哎，替老子说情，那就饶了吧。”
他不情愿地扔掉棍子，回到走廊门口。
三
从那以后，梁修的女儿就和小猴子亲热了。女儿用红丝综把公主送给她的金铃系在猴子的脖子上。猴子很依恋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待在她身边，不肯离开。有一次女儿感冒躺在床上，小猴子守在她的枕头边，一脸愁容地咬着自己的爪子。
奇怪的是，再也没有人欺负小猴子了。最后连小男孩都和他和好了。他不仅经常喂他吃栗子，有时一个武士还踢他，小男孩变得非常生气。后来，大公特意让梁修的女儿抱着猴子来见他。她可能听说过小公子追猴子的事，对梁修的女儿和猴子有好感。
“看不出她还是个孝顺的女儿，值得表扬！”大公当场赏给她一条红手帕。猴子看到女儿拿着红手帕，就毕恭毕敬地给大公爵鞠了一躬，心里乐滋滋的。所以大公特别宠爱梁修的女儿，是因为她爱护猴子的孝心，而不是世人所说的淫荡。当然，八卦也不是没有。我们以后再谈。在这里，首先，大公对画家的女儿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梁修的女儿挣了不少面子，退出了大公。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女孩，所以没有引起其他女服务员的嫉妒。相反，从那以后，和猴子在一起，我一直陪着公主，每次公主出门都是坐车去拜访。没有她的陪伴我活不下去。
话分两头。现在抛开女儿的事情，说说她爸爸的好戏。从那以后，虽然猴子的好戏赢得了大家的欢喜，但是我的好戏还是被大家讨厌，他还是被叫做猿秀。不仅在屋内，四川连横的方丈也谈到了梁修；好像遇到了魔鬼，脸就变了(有人说梁修画的是方丈的漫画。也许这是一个荒谬的谣言。总之不管在哪里，名声都不好。不说他坏话的只在少数画家中，或者只见过他的画没见过他本人的。
事实是，梁修不仅长得丑，而且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坏脾气，所以坏名声只是他自己带来的，不能怪别人。
四
他的脾气小气，贪婪，不顾面子，懒得要死，唯利是图——特别霸道傲慢，鼻子上挂着本朝第一画师的招牌。画一条路没问题，但是他太骄傲了，不在乎世界上所有的习惯和约定。据他的一个多年的弟子说，有一次，一个来自边原的著名女巫被邀请去冷静下来，宣布她的神圣意志。但他不听，于是抓起笔墨，小心翼翼地画下了女巫吓人的脸。大概在他眼里，神道附身的东西，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画祥瑞的神仙，就画卑鄙的小丑脸，画阿拉卡拉纳萨，就画流氓腔，故意做出那种光怪陆离的行为。当人们当面骂他的时候，他大声吼道:“我画得漂亮的佛像会给我带来灾难。那就奇怪了！”所以连他的弟子都怕以后被他牵连，很多人中途和他分手。——反正一句话，就是放荡不羁，认为老子天下第一。
因此，无论梁修的绘画方法多么巧妙，也只能到此为止。特别是他的画，甚至用笔和上色都和其他画家完全不同。在很多和他不对路的画家中，很多人都说他歪。据他们说，对程川、金凤等古代著名画家的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评论。比如画在板门上的梅花，每到月夜都会散发出阵阵清香，画在屏风上的宫女会发出吹笛子的声音。然而，对梁修的画还有其他奇怪和悲观的评论。比如他在龙盖寺的大门上画了“五幅有趣的生死图”。有人深夜走过门口，能听到诸神叹息哭泣的声音。不仅如此，你甚至能闻到图中尸体腐烂的味道。他还说，大公让他画女侍的画像，被画的人三年内都疯死了。根据那些恶评如潮的人，这是梁修堕落的证据。
就像上面说的，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但也以此为荣。有一次，大公在一次聊天中对他说:“你就是喜欢丑的东西。”他张开不像老人的红嘴，骄傲地回答:“没错。现在这些画家不懂丑中之美！”他虽然是本朝第一大画师，却敢在大公面前直言不讳。难怪他的弟子们暗地里给他起了个绰号“罗炽永寿”，以讽刺他的傲慢。你可能知道，所谓的“罗炽永寿”是古代震旦纪天狗的名字。
然而，即使是这部好戏——这样一部不卑不亢的好戏，也只是对一个人有着非常深刻的爱。
五
原来，梁修疯狂地爱着独生女的小服务员。我之前说过，女儿是个温柔孝顺的女儿，但他对她的爱不亚于她对他的爱。寺庙向他乞求施舍。他一直身无分文，却毫不犹豫地把钱花在女儿身上，花在身上的衣服，花在头上的首饰。他是如此的体贴和慷慨，以至于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梁修只是爱她的女儿，但她做梦也没想到会给女儿找个好女婿。如果有人说他女儿的坏话，他不难雇些街头流氓，偷偷揍一顿。因此，当大公把女儿提拔为女服务员时，老人大为不满，当场向大公投诉。所以外面有个传言:大公看中女儿的美貌，不管她爸爸要不要收房，大多都是从这里来的。
这个谣言是不真实的，但这是真的，梁修，谁溺爱她的女儿，一直在乞求大公释放他的女儿。有一次，大公让一个心爱的男孩做模特，命令梁修画一幅他童年的文殊像，非常逼真。大公大为满意，对他说:“你要什么赏赐，只管说！”
“请还我女儿！”他提出了一个诚实而不礼貌的要求。不管你有多爱老子，不管其他宫，要回来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规矩。宽宏大量的大公听到这个请求时脸色变得苍白。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梁修的脸，马上喝了一声:“这样不行！”站起身走了进去。这种事情发生了四五次。后来回想起来，每一次，大公看梁修的眼神都变得越来越冷。同时，女儿可能也在担心父亲的命运。每次从庙里下来，她常常咬着衬衣袖子，低声哭泣。于是，大公爱上梁修女儿的谣言也多了起来。其中有人说，画《地狱变》画面的原因是女儿拒绝服从大公。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在我们看来，大公拒绝释放梁修的女儿，是因为爱她，认为她还不如和那个奇怪的老子舒舒服服地住在家里。原来，是对这个女人的善意。猥琐的说法只是一个不着痕迹的牵强附会的谣言。
总而言之，只是为了他的女儿，大公开始对梁修不满。就在这时，大公突然命令梁修画一幅“地狱变”的画面。
六
说到《地狱变》的屏幕，屏幕上可怕的一幕立刻出现在我眼前。
同样是《地狱变》，梁修画的和其他画家画的完全不一样。在屏风的一角，有一个小十堂的严和他们的部下。后来整个画面就像一个大红莲一个小红莲，连一把剑都会燃烧融化。除了抓人的鬼公司衣服上的黄蓝色，到处都是充满火焰的颜色。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带着V型墨点的黑烟和金色的火花在飞舞。
这种笔法已经足够惊艳了，再加上在烈火中燃烧，在中间挣扎的罪恶之魂。那个可怕的形象在平常的地狱里是看不见的。在梁修描绘的罪恶灵魂中，有各种身份的人，从医生到乞丐和婊子。峨眉山不仅有宫人，还有穿花花绿绿衣服的宫女，挂佛珠的高僧，高拽牙的文官武士，穿细长长袍的少女，献供品的阴阳师——简直数不胜数。就是这些人物，被夹在火的烟雾里，被鬼残忍地虐待，像秋风扫落叶，正在逃跑，走投无路。一个女人，头发挂在钢叉上，手脚像蜘蛛一样缩成一团，很可能是个女巫。一个人，胸部被长矛刺伤，像蝙蝠一样倒挂着，可能是新的国家秘书。此外，有些人被钢鞭毒打，有些人被压在石头下，有些人被挂在一只怪鸟的嘴上，有些人被关在毒龙的嘴里——根据他们的罪行，他们受到各种各样的折磨。
(1)地方行政长官。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一辆牛车在半空中倒了下来，半个牛车倒在一座像野兽牙齿一样锋利的刀山上(这座刀山上有很多尸体，有五具尸体刺穿了刀尖)。在地狱烈风吹起的车帘里，有一个宫女，看起来像个妃子，身上穿着精致的衣服。她在火焰中披散着长发，扭动着雪白的脖子，显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从宫女形象到燃烧的牛车，无不让人体验到火焰地狱的煎熬。整个画面的恐怖气氛可以说几乎完全集中在这个人物身上。它画得太漂亮了，当你看着它的时候，你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哎，就在这里，就为了画这一幕，一场可怕的悲剧发生了。没有这个悲剧，梁修怎么会画出这个人间地狱的苦难呢？他因为画这幅画而遭受了最悲惨的命运，结果，他甚至丢掉了性命。这幅画中的地狱也可以说是这个朝代的第一位画家梁修终有一天会坠入的地狱。
我急着要讲这个地狱变的珍贵画面，讲的顺序颠倒了。让我们谈谈梁修被命令作画。
七
据说自从梁修受命后，她有五六个月没有去政府，专心致志地画屏风。平时忧心忡忡的女儿一拿起画笔，连脸都不想看。很奇怪。据刚才那位弟子说，他一开始画画，就好像被狐仙迷住了。不，事实上，当时有人说梁修向大神福德许愿，希望在绘画上成名。证据是，每当他作画时，只要偷偷环顾四周，就能看到身边有几只阴郁的狐狸。于是他一提起画笔，除了画好画，就忘记了世间的一切，一天到晚躲在看不见太阳的黑屋子里——尤其是这次画《地狱变》的画面，热情更是厉害。
1狐仙。
据说他在四面挂着蒲席的房间里点燃了许多灯台，调制了深奥的颜料，把弟子们叫了进来，让他们穿上礼服、猎装等各种衣服，做出各种手势。-不仅如此，这种素描即使不画地狱变的画面也很常见。比如他画龙盖寺五趣生死图的时候，并没有把活人画在面前，而是坐在街上的死尸前，仔细观察那半腐烂的手和脸，一丝不苟地画出来。但这一次，他却练就了一些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奇招。目前没时间详细说。只听最重要的一点，就能想象出全貌。
梁修的一个弟子(如上所述)有一天正在调颜料，突然大师走过来对他说:
“我想睡个午觉，但最近一直做噩梦。”这很正常，弟子还在调整颜料，慢慢地应了一声:
“真的吗？”但是，梁修表现出一种平时从来没有过的平静的神情，把他郑重地托付给他。
"我小睡一会儿，请坐在我的旁边."弟子想不出师父这次为什么怕做梦，但也不觉得奇怪，随口答道:
“好吧。”大师仍然忧心忡忡地说:
“那你马上到里屋来，回头见师兄弟。别让他们进我的卧室。”他迟疑不决地提出了指控。那里的房子也是他的工作室。门一天到晚关着，点着昏黄的灯。周围竖立着用木炭制成的带有底图的屏幕。一进里屋，他就躺下来，用胳膊当枕头，好像已经困了，很快就睡着了。过了不到半刻钟，一个坐在枕头上的弟子突然听到他含糊的叫了一声，不像是在说话，声音很难听。
八
只是开始时的声音，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掉进水里，发出咕噜声:
“什么，叫我...在哪里...在哪里？来地狱吧，来烈火地狱吧...谁啊。你是谁？你是谁？.....我应该是谁？”
弟子不自觉地停止了放下颜料的手，看着师父可怕的脸。满脸皱纹，一片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涌了出来。口干舌燥，嘴巴大张没有牙齿。嘴里有东西好像在用线移动。那不是舌头吗？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从这条舌头发出的。
“我是谁...哼，是你吗？我觉得是你。什么，你是来接我的吗？来吧，下地狱吧。究竟...我女儿在地狱等我。”
这个时候，弟子仿佛看到一个朦胧的怪影从屏幕上爬下来，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怖。当然，他立即用手摇晃着梁修的身体。师傅还在说梦话，没多久就醒了。弟子只好把钢笔里的水泼在他脸上洗。
“她在等着，上车吧...坐上这辆车，见鬼去吧……”说到这里，压制她的声音就成了一种奇怪的噪音。她终于睁开眼睛，急促地跳了起来，仿佛梦里还有一个陌生的影像。她睁大眼睛望向空中，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现在，你出去！”那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徒弟滚。弟子们平时被他吼惯了，不敢违拗。他们匆匆走出主人的房子，看到外面的阳光，感觉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这次就还吧。后来，过了一个月，他把另一个徒弟叫进屋里，还在漆黑的油灯下咬着毛笔，突然转身命令徒弟:
“不好意思，把衣服都脱了。”弟子听了师父的命令后，很快脱下衣服，赤身裸体。他奇怪地皱了皱眉，没有一丝怜悯，冷冷地说:“我要见带着铁链的人。拜托，你必须像我告诉你的那样假装。”原来这个弟子是个壮实的男人，比起大刀更适合拿画笔，但他对师傅的命令感到惊讶。后来他跟人说了这件事，说:“那时候我以为师傅精神错乱，要杀我。”原来，梁修的哥哥早就起了疑心，他已经开始生气了。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对铁链，在手里晃了晃。突然，他跳到徒弟的背上，扭着胳膊，用铁链捆住他们，用力收紧铁链的头，让绑着的铁链深深地收紧在徒弟的肌肉里。“叭”的一声，他整个身体都倒在了地板上。
九
当时弟子像个桶一样在地上打滚，手脚被捆成一团，只有脑袋能动。肥胖的身体被铁绳束缚住，头部、面部、全身皮肤发红。然而，梁修冷静地从这里看，从那里看，看着桶状的身体，画了几个不同的草图。弟子们当时的苦就不用说了。
如果不是中间的意外，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这次作案。幸运(或者不幸)的是，过了一会儿，在房子角落的罐子后面，似乎有一股黑色的油流了出来，蜿蜒流了过来。刚开始只是慢慢移动，渐渐的快速起来，发出一种闪烁的光，流向弟子的鼻尖。乍一看，这让我害怕:
“蛇！.....蛇！”弟子惊呼，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突然凝固了。原来，蛇的舌头已经舔到了他被铁绳绑着的脖子。这起事故发生了。尽管梁修很固执，他还是忍不住惊慌失措。他迅速放下刷子，弯下腰抓住了蛇的尾巴。倒挂的蛇抬起头，蜷起身子，但就是够不到他的手。
“这个说法让我很失败。”
梁修恨恨地嘟囔着，把蛇放进角落里的坛子里，才解开了徒弟的铁链。我不会对我的门徒说任何安慰的话。在他看来，宁可画错，也不要让徒弟被蛇咬...后来听说这条蛇是他专门饲养用来写生的。
听完这个故事，你大概就能理解梁修疯狂做梦的奇怪现象了。但是最后有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徒弟，因为地狱变的画面出现意外差点死掉。这个徒弟很白，像个女生。一天晚上，他被叫到主人的房间。梁修正坐在灯台旁边，手里拿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正在喂一只奇怪的鸟。这只鸟和普通的猫差不多大，头上有两根毛，像一对耳朵，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像一个猎人。
十
原来，梁修不想让别人干涉他的所作所为。像刚才提到的蛇和他家里的其他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弟子。于是桌子上有时摆着骷髅，有时摆着银碗和漆高脚杯，经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用来作画。通常没人知道这些东西藏在哪里。人们都说他是福特大神保佑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这种事情造成的。
弟子看到桌上的怪鸟，心想大概是用来画《地狱变》的。他走到大师面前，恭敬地问:“大师有什么吩咐？”梁修似乎没有听到。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红红的嘴，用额头指着小鸟:
“你看，看起来很老实。”
“这是什么鸟？我没见过！”
弟子仔细看了看这只长耳朵的奇怪的像猫的鸟，问道。善秀像往常一样，带着嘲讽的语气:
“没见过？难怪，在城市长大的孩子。这只鸟叫猫头鹰，也叫猫头鹰，是前几天鞍马猎人送给我的，不过没几个人这么老实。”
说着，抬手去抚摸刚吃完肉的猫头鹰的后背。然后小鸟突然尖叫一声，从桌子上飞起，张开爪子，扑向徒弟的脸。当时弟子要不是赶紧举袖掩脸，早就抓破脸了。就在徒弟尖叫着抬手要赶走小鸟的时候，猫头鹰又尖叫着扑了过来——徒弟忘了在师傅面前，一会儿停止防守，一会儿坐下来抓，被逼进了狭小的房间里。那只怪鸟依然盯着他，忽高忽低，寻找空子，一次次扑向他，想啄他的眼睛。每次大翅膀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扫树叶，像瀑布水滴。好像躲在树洞里的猴子的烂果味在诱惑怪鸟，情况十分惊人。在油灯的照耀下，这个弟子仿佛陷入了一个朦胧的月夜，师父的家变成了深山中一个喷出妖雾的山谷，让他失去了灵魂。
让他害怕的不仅仅是猫头鹰的攻击，还有梁修大师，他冷静地看着噪音，慢慢摊开纸，拿起笔，勾勒出这个少女般的少年被怪鸟威胁的惨状。弟子们看到师父的神情，更加害怕了。事后他告诉别人，当时他心里想，这次一定会被师傅打死。
十一
被师傅打死的，未必完全不在。像这一夜，他只是把徒弟叫进来，专门让猫头鹰攻击，然后观察徒弟逃命，做了他的素描。于是，弟子一看到师父的样子，立刻用手捂住头，发出一声告别的叫声，逃到屋角，蹲在墙前。这时，文突然惊叫起来，惊慌地跳了起来。猫头鹰的大翅膀拍打得更猛烈了，与此同时，地下传来一声巨响，那是打碎东西的声音。吓得徒弟又失魂落魄，他抬起护头，却看到屋子里一片漆黑，听到师傅在外面焦急地叫徒弟。
过了一会儿，一个弟子在屋外答应了一声，提着灯匆匆跑了过来。油灯的烟火里，一眼望去，房间里的灯台已经倒了，油流了一地。猫头鹰痛苦地拍打着仅有的一只翅膀，落到了地上。梁修在桌子的另一边，伸出半个身子，甚至在发愣，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原来是一条黑蛇缠上了猫头鹰，紧紧扭住了猫头鹰脖子同侧的翅膀。大概是弟子蹲下来的时候，打翻了那边的坛子，坛子里的蛇又游了出来。猫头鹰去抓蛇，蛇缠住了猫头鹰，造成了这种大噪音。两个徒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茫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然后对着师父做了个无声的凝视，跑出了屋子。至于蛇和猫头鹰后来怎么样了，没人知道。
这种事情后来又发生了几次。它还忽略了一点。《地狱变》的画屏始于初秋，从那以后，梁修的弟子们一直被大师的古怪行为折磨着，直到冬末。然而，在冬天结束的时候，梁修似乎在绘画的进程中遇到了困难，她的表情更加阴沉，说话也变得咄咄逼人。屏幕上的画到80%左右的时候，就不能再画了。不，看那个，好像所有的画都可能被擦掉了。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困难，这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弟子们之前遭遇过几次灾难，大家都活在恐惧中，尽量远离师父。
十二
在此期间，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么倔强的老人突然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情绪脆弱，经常一个人哭。尤其是有一天，一个弟子出差去院子里，看见师傅站在廊下，望着春天临近的天空，眼里含着泪水。弟子见了觉得不好意思，悄悄的赶回去了。他心里觉得奇怪。这位狂妄的画家在画“五幅有趣的生死图”时，甚至能勾画出路边的一具死尸。这一次屏幕不流畅，他却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然而，一边是她美丽的头发在疯狂地画着屏幕，一边是她的女儿，不知什么原因，渐渐变得抑郁。就连我们这些仆人也能看到她含泪的样子。白哲这个害羞的女孩，以前看起来很悲伤，现在变得更加悲伤，睫毛下垂，眼睛发黑。一开始大家估计她是想爸爸了或者是被爱情困扰了。其间，有一种说法是大公想带她去家里，但她不肯答应。从此，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她，再也没有人说她的闲话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天晚上，夜深了，我一个人走在廊下。这只名叫梁修的猴子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抓住了我的衣服。那是一个温暖的月夜，梅花散发着芳香。月光下，我看到猴子露出洁白的牙齿，紧紧撅着鼻子，疯狂地啼叫。我感到三分惊讶，七分生气，怕它会撕破我的新裤子。一开始把猴子踢开，向前走。后来才想起来，猴子是被小公子折磨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朝它拖着我的方向走了大约三四英尺。
走到长廊的一个角落，我已经看到了池水闪闪，松枝在夜色中斜斜的地方。这时，在隔壁房间里，似乎有人在挣扎，有一种恐慌而奇怪的轻微声音吹进我的耳朵。四周一片寂静，月光皎洁，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除了鱼和水，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注意到那里的噪音，忍不住停下来。我想，如果有小偷进来，那就该展示一下我的本事了。于是他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外面。
十三
看到我动作慢，猴子大概是着急了。他总是在我脚边徘徊。突然，他忍住声音，大声哭了起来。他跳到我肩膀上，我立刻转身，防止他的爪子抓住我的身体。但那只猴子仍然紧紧抓住我蓝色丝绸衬衫的袖子不肯离开——当时我的腿抖了几下，退到了门口。突然，他绊了一跤，后背撞在门上。无法逃脱的我，大胆地推开门，跳进了月光不照耀的房间。就在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不，我踏进去了，立刻像弹丸一样冲出房间，吓了我一跳。那个女孩差点撞到我，然后跳出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她还在喘着气，跪在地上，恐惧地抬头看着我，身体还在颤抖。
不用说，这个女孩是梁修的女儿。今晚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了，两眼放光，脸通红，衣服凌乱，和平时小女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起来特别艳丽。这真的是梁修脆弱可怜的女儿吗？——我靠在门上，在月光下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同时听到另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正奔向远方，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女孩咬紧嘴唇，默默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