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一直流行一种说法,丰子恺先生最早用“漫画”一词作为绘画品种的名称。
1986 10(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毕克观、黄远吝合写《中国连环画史》,确定丰子恺首次使用“漫画”名称。(见本书第72页)
2004年7月20日,上海《新民晚报》副刊《夜光杯》载有杨运堂先生题为《大师们》的文章,更明确“‘漫画’二字是艺术大师丰子恺先生所创。”他还在《纪念丰子恺先生》一文中引用了刘海粟先生的话,还谈到“‘漫画’这个词,是丰子恺先生首创的。”
从那以后,我看到有些书报还把“漫画”这个词说成是丰子恺的首创。如见朱国荣先生主编、上海书店出版社2005年8月出版的《中国美术精粹》一书,也是公认的“丰子恺,第一个使用‘漫画’这个词的人”。(见本书第104页)
那么,丰子恺先生自己是怎么说的呢?丰子恺在《我的抗日战争后期创作的漫画》一文中回忆自己的漫画创作生涯时说:“‘漫画’这个词真正开始用在我的画中...民国十二年左右,上海一帮朋友办了《文艺周刊》,我在家里画那种小画...而且是在《文艺周刊》上一篇一篇发表的,编辑给我取名为子恺漫画。”并表示:“其实我的画是不是‘漫画’还是个问题。因为这两个字在中国从来没有过。”丰子恺在1941又写了一篇文章《漫画》,说:“‘漫画’一词最早是在日本使用的。后来传入中国,一直流行到今天。”(参见《丰子恺论艺术》,冯华展、齐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9月版,1985)。
经查,丰子恺早年是文学研究会会员,他用随笔表达对生活的兴趣。1925年5月,文学研究会领导郑振峰拿过来,在《文学周刊》第172期上一一发表。每部作品出版时,都会被郑振峰打上“漫画”二字。文学研究会是一个重要的文学团体,其官方刊物《文学周刊》影响广泛。丰子恺在这本杂志上一一发表的标有“漫画”的作品,自然影响广泛。并于1926 1年,在郑振峰的主持下,丰子恺的第一本摄影集《子恺漫画》由《文学周刊》出版并广为流传。这样就很自然地在读者中形成丰子恺最早使用“漫画”这个名称的印象,也就得出丰子恺首创了“漫画”这个词的结论。
在我看来,上述说法值得商榷。需要理解的是:
(1)“漫画”一词是谁创造的?
(2)“漫画”一词是否如丰子恺所说“中国从未有过”“从日本传入中国”?
研究历史(包括艺术史和漫画史),必须掌握尽可能多的史料,才能得出符合史实的结论。
洪迈(1123-1202),我国南宋学者,擅长杂文,留下了《容斋随笔》、《容斋续笔》、《容斋三笔》、《容斋四笔》、《容斋五笔》等多部散文集,内容和文字都非常广泛。《容斋吴彼》卷三第二侧《瀛墨室二鸟》一文说:“瀛墨池上有两种鸟。一种鳜鱼,颜色苍白,喙长,在水中一动不动地站着,鱼从它下面经过就把它叼走。终日无鱼,不易为之,故称辛幸运儿。一种猫头鹰,在水面上奔跑,不闲着草和泥沙,却什么都会做,被称为漫画。”可以看到,早在900年前,也就是12世纪的南宋,就出现了“卡通”一词,不过当时是作为一种鸟的名字出现的。根据有关资料,所谓的“卡通”鸟,即篦鹭,通常被称为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