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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腔”的浪漫

从我记事起,别人就叫我“娘娘腔”。

在家里,我是老二,老大。在我前面,有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妹子——南方小镇常见的组合。第一,宗族文化超越了计划生育的国策,反正我也要追个儿子。第二,孩子都“好”。

我能想象父母看到一个有把柄的孩子时的喜悦,但是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做一个男孩。好像他在那里出生后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5岁的时候,姐姐给我穿裙子,扎头发,眉心点一颗朱砂,把我打扮成女孩。爸爸发现了,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但是我爱上了我姐姐的化妆品。

有一次我用金粉蒙着眼皮去幼儿园,所有的男生女生都围过来赞叹。那是最好的时光,大家只看美女。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姐姐给我做了一套绣着玫瑰花图案的粉色毛衣,情况彻底改变了。男生看到我就躲着我说,你怎么穿女生的衣服?而女生则有着复杂的眼神,一方面欣赏,另一方面又因为刚刚萌发的性别意识——男女不亲近而不敢靠近。

只有钱愿意和我交朋友,而我也看上了钱,仅仅是因为她太美了,像个小学生。在别的女生脸还很丰满的时候,她已经养成了标准的鹅蛋脸,丹凤眼的弧度恰到好处,嘴唇是棱角分明的上弦月。

凯茜邀请我去她家玩,我受宠若惊。为了看起来像个男生,我特意换上了一件又厚又肥的灰色毛衣,刻意学着显得严肃稳重。

她看到的时候只是笑笑。你为什么不戴玫瑰?

我一下子脸红了,她带我去了她的房间——典型的女生闺房,满满的淡粉色。床边有一个很大的梳妆台,也是乳白色配粉色,镜子上装饰着玫瑰花。她坐在镜子前写着什么,背对着我。我透过镜子看到她的脸弯下,微微倾斜。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我。

这段初恋只持续到了三年级,茜转学到了另一个城市,我又开始孤独了。

在学校,同学嘲笑我;在家里,爸妈工作忙,总是不在,而姐姐继续给我买花买衣服。我理发的时候跟理发师说不要剃头,怕提前长胡子,不干净。

那时候家里经常有各种饭局,中年男人盘根错节。他们不让我上菜,我就拿了个小碗在客厅自己看《美少女战士》。

因为怕在社会上学坏,父母不在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关在家里。我不得不读漫画书,当我读完所有的漫画书后,我翻遍了所有的盒子,找到了一本叫《麻风病》的书。虽然不是很懂,但只觉得里面的知识不是老师教的,很气人。可是我爸发现后,把我狠狠地骂了一顿,把书没收了,只留下一句话:孩子。你不能看这个!

被没收的还有我偷偷找来的三年级CD。封面上穿着酷炫的女明星让我眼睛一跳,爸爸还反复问我有没有看过。我不得不不停地摇头。

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不让我接触成人世界的一切。我被条件反射成了一个无污染的男孩:白皙,温柔,柔弱。不打架,不抽烟,不喝酒,不看黄片,不手淫。

然而,当我的同学来嘲笑我,吐我口水,扒我裤子的时候,我的父母不会在。我是一朵美丽的花,但我不是在温室里长大的。

初二,我终于有了一个男朋友,凯。他总是找借口让我去他家玩,然后和我串通一气。为了报答他的友情,我让他摸我,抱我,趴在我身上...

每次凯的动作都很机械,就像要急着上厕所一样,不说话不交流,尽量不看我,也不亲我。结束了,我可以松一口气,让我回家或者继续其他话题。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突然有一天凯不碰我了。虽然平时她会像朋友一样聊天开玩笑,但那次“游戏”的记忆仿佛被抹去了,再也没有发生过,再也没有发生过。我只是隐约听到了关于他和他女同学的那段轶事,连我自己都起了疑心。

直到有一次,我们一起去游泳,一头扎进蓝色的水里。6点,夕阳洒进来。凯的身体镀了金。我盯着他,他也抬起头来。他向我游来,越来越近,鼻子对鼻子,嘴对嘴...

我吻了它。

他立刻跳出水面,啐了几口,骂道:你有病!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感觉就像在学校玩捉迷藏。轮到我变成鬼了。放学后,大家都走了,我却还在空荡荡的校园里寻找。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得不用学习麻痹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只知道考试,考试,考试...

谁知在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竟然又在网上联系了钱。自从我上次见到她以来,十年过去了。

我们赶紧留了个电话号码,发了三天三夜的短信,很快就约好了在她的城市见面。

她变了很多,或者说她没变,只是十年前的样子达到了巅峰。后来随着她身材的发育,原本惊艳的五官散了,变得略显平庸,虽然依旧帅气;

此时,经过几年的高中学习生活,我已经告别了童年时的娇弱模样;我的脸黑黄,眼睛浑浊,嘴上有一圈发育中男人的胡子,从来没有像杂草一样刮过。我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当时我觉得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那是最混乱的时候。我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选择哪条路来决定我出现的方向。

也许我们都意识到自己外貌的不足,所以变得尴尬;我希望她和十年前一样漂亮,她希望十年后的我也能变得英俊潇洒;毕竟都失望了。

有惊喜也有失望。凯茜骑着电动滑板车来的。示意我坐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穿着,短裙,低胸露大腿,整个人却透着一股霸气性感,不讨喜。这让我对她产生了和十年前不一样的好感。我不会骑摩托车,只好让她载我,她主动提出载我,根本没有让我载她的意思。

去哪里?她一边骑车一边问。

我不知道。随你怎么说。

我们去开房吧!她耳朵里的几缕头发被风吹起,碰到了我的鼻尖。

好的。

在一个小旅馆的白色床单上,她脱得只剩内衣,而我只是躺在她腿上聊了一整夜。

什么都没做。

我没想过。我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大家天生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设定程序之类的事情?该读书了,该谈恋爱了,该结婚了,男的找女的,女的找男的,英雄配美女,乌龟配绿豆……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把这条单调的路叫做“幸福”?

我离开了南方,过去的一切,义无反顾的去了北京上大学。我在想,离家越远越好。

到现在已经六年了。我对北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我只是坐深夜的飞机到首都机场,打车回家,走在高架桥上,看着窗外:望京地区的建筑在迅速后退;闪光的鸟巢和盘古府正在迅速退去;海淀的黑砖房正在迅速后退;好像你很小,小得让人放心。不像在小地方,到处看起来都很震撼...

我姐姐出差来看我。自从她结婚后,我就没怎么见过她。后来只听说她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和父母住在一起。

她化了很多妆,当她对我笑的时候,她的脸看起来像一个翻转的调色板:

啊!他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男孩了!

她仔细看了看我的打扮,夸我简单利落的老爷们儿,但她不喜欢我的修身裤和冬天的脚踝——姐姐终究不是那个把我打扮成洋娃娃的女孩。

谈到婚姻,她泪流满面:既然你从事媒体工作,你能帮我揭露那个渣男吗!

我才知道姐姐为了他做了七次人流,身材都走样了。我问她为什么不采取安全措施,她一脸被冒犯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不都是常识吗?

真的吗?我父母没有教我...不过没关系。不管怎样,我现在要做输精管切除术...

在我听来她只是想找前夫要点钱,并没有真正的决心。只是敷衍,听她抱怨男人是坏人,婚姻不可靠。

不过,在说再见之前,她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也要趁早找对象!

我有点哭笑不得。原来是姐姐在催我爸妈结婚,而她自己显然是最没有说服力的说客。

多少年来,我好像被关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山洞里,父母只负责在外面给我递吃的,递穿的,而我却要忍受山洞里毒虫的叮咬,大喊没人应,只能自己摸索出口,但他们认为等我长到二十多岁,解了货,就能直接收获一个最正常的男人,一个最孝顺的儿子。

没有这回事!

我和龙斗得太久了,我已经变成龙了。等待他们的,只有一场空。

但是我自己要去哪里呢?我也不知道。

送走了妹妹,我转身一头扎进了北京冬天熙熙攘攘的街道,挤在一大片蓝黑色臃肿的人群中,谁也看不出我厚厚的羽绒服下只穿着一件侧腰完全敞开的紧身背心。在夜班假装脱衣舞娘,想象着拉链突然弹开露出胸部——我就是喜欢那种冒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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