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最入齐,秦王怒,令姚贾让魏王。魏王为之谓秦王曰:“魏之所以为王通天下者,以周冣也。今周冣遁寡人入齐,齐无通于天下矣。敝邑之事王,亦无齐累矣。大国欲急兵,则趣赵而已。”
周最去了齐国,秦王大怒,派姚贾去责备魏王。魏王为此对秦王说:“魏国所以替大王向天下诸侯传达消息,是因为有周最。如今周最离开寡人去了齐国,齐国不会再与天下诸侯互通消息。敝国服事大王,也没有齐国的拖累。秦国要用兵伐齐,那么只要促使赵国响应就行了。”
周最是东周君的儿子,地位超然。他也常常在诸侯国之间挑拨离间,兴风作浪。
好了,我们来看看阿里安的亚历山大远征记吧!
(九)我认为,克雷塔斯污辱他自己的王上的这种行为,是应当受到强烈谴责的。但是,我也认为,亚历山大在这次不幸的事件中所表现的,是他充当了怒、醉二恶的奴隶,也实在可悲。因为这是任何一个尊重自己的人都干不出来的。但事后他的表现,我觉得还算不错。杀人之后,他立即认识到这种行为的丑恶。还有人说,他因为酒后杀害朋友,感到值不得再活下去。于是就把长枪倚在墙上,打算扑上去意欲自尽。但多数史家都无此记载。他们都说亚历山大行凶后立即跑到床上躺着痛哭,喊着克雷塔斯和他姐姐兰妮斯的名字一兰妮斯是德罗皮第斯的女儿,当过亚历山大的奶妈。他泣不成声地说:‘是您哺育我长大的,今天我成人了。可我又是怎样报答您的恩惠呀!您亲眼看着您的孩子们为我打仗而牺牲。可现在呢?我却亲手杀死您的弟弟!”他不停口地骂自己是个杀害知己的凶手。他一躺三天,不吃不喝。任何身体的需要全都不管。
冲动是魔鬼,亚历山大失却理智。
因为这件事,有些占卜者不断暗示,说这是因为亚历山大忽视了狄俄尼索斯,没有向他献祭,所以引起酒神发怒。他的朋友们费了很大力气才使他肯吃点东西,肯让人对他的身体稍稍照顾。后来他对狄俄尼索斯进行了补祭。因为他确是宁愿把灾祸归因于神怒,也不愿归因于自己恶劣的天性。亚历山大倒还不是厚着脸皮无视自己的罪行,更不是无耻地为自己的丑行辩护甚至吹嘘,而是承认自己也不过是个人,做了错事。对亚历山大这一点,我应当高度评价。
亚历山大在战胜敌人后表现出来的态度令人难以揣度。
有些史家说,亚历山大请来一位叫阿那克萨卡斯的诡辩家。他看见亚历山大正在哀叹,就哈哈大笑。他说,难道亚历山大没有听说过,古代哲学家们正是为了这样的事,才叫公正中坐在宙斯的宝座旁边的吗?这样,不论宙斯办什么事,都要和公正一起来办,因而办的事也就公正了。甚至应当说,一位伟大的国王,其所作所为,不但国王本人应当认为是公正的,而且全世界也都应当这样认识。他讲的这番话,当时使亚历山大得到了安慰。但我认为,他这样对待亚历山大就是在犯罪,比亚历山大自己感到自己犯了令人坐卧不安的那种罪行更为严重。假如他这个说法真是作为一个哲学家的意见,那么这个国王就用不着费心尽力去选正道办好事,而是成了不论国王干什么、怎么千,大家都必须承认他干对了。他这条哲理实在为害不浅。据说后来人们向亚历山大礼拜时,他竟然要求人家头沾地,因为他认为他的父亲已不再是腓力,而是阿蒙了。他现在竭力仿效波斯人和米地亚人的派头。这不但表现在衣着方面,而且在安排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成套地抄袭。据说听任他甚至怂恿他这么干的奸邪谄媚之臣并不乏人,阿那克萨卡斯就是其中不甘落后的一位。他是宫廷中诡辩家之一。此外,还有一位阿戈斯人叫埃吉斯的,还是一位史诗作家呢!
也许亚历山大需要摆脱自己的马其顿国王的身份,才能转变为亚洲王的身份,他对波斯文化和习俗的接受和认同也许基于这种考虑,而克雷塔斯没有理解这一点,他的嘲讽和指责有可能使亚历山大的计划归于失败。亚历山大杀他一半是酒精作用下的暴怒,一半是要为自己成为亚洲王而清除阻碍。
(十)不过,还是有人不赞成这一套。亚力士多德的门徒、性格似乡下佬的卡利西尼斯(欧林萨斯人)就是其中的一个。我同意他的看法。但他所说“亚历山大和他的成就完全是他本人和他的历史造成的"(如果这句话记载得可靠的话),我认为这个说法并不恰当。他自己说他到亚历山大那里供职并不是想为自己沽名钓誉,而是为了使亚历山大在全人类面前生辉。他还说亚历山大之所以应当受尊崇,并不是因为奥林匹娅斯所说关于他诞生的离奇故事,而是要靠他所撰写的、应当公诸于世的亚历山大传记。有人还记述,有一回菲罗塔斯问卡利西尼斯:“你认为雅典人最崇敬的是谁?”他回答说是哈摩第亚斯和阿瑞斯托吉唐,因为他们把两个僭主当中的一个杀了,铲除了僭主政制。然后菲罗塔斯又问他:“你认为一个杀了僭主的人是否能在希腊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呢?”卡利西尼斯又回答说,这种人即使没有别的地方可逃,至少可以逃到雅典去。这种人在雅典是可以得到安全的,因为雅典人是赫丘力士的子孙,他们为了给祖宗争光,甚至老早以前就曾和骑在全希腊人头上作威作福的僭主攸瑞西尼斯打仗。
介绍别人对亚历山大的评价。
关于卡利西尼斯反对亚历山大让人向他礼拜时头要沾地的事,还有下面一段故事。有一回,亚历山大和在朝的诡辩家以及最显赫的波斯、米地亚大臣一起商量好,决定在一次酒会上把这个问题端出来叫大家谈谈。阿那克萨卡斯首先把问题摆了出来。他说,承认亚历山大是神远比承认狄俄尼索斯和赫丘力士是神要合理。这并不只是因为亚历山大有许多伟大功绩,而且也是因为狄俄尼索斯是底比斯人,跟马其顿毫无关系;而赫丘力士则是阿戈斯人,和马其顿本来也并不相干,只不过通过亚历山大才搭上点关系,因为亚历山大是他的儿子。国而马其顿人把自己的国王当神崇拜应该说是天公地道的,也因为百年后,马其顿人无论如何会奉亚历山大为神,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趁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奉他为神,岂不是更合理吗?等他百年之后再去当神崇拜,那对他本人还有什么好处呢?
原来亚历山大想成为神。
(十一)阿那克萨卡斯说完这段话,主旨已明。那些事先和他合谋的人就表示赞成他的发言,而且真地要举行匍伏礼拜。但多数马其顿官员并不同意他的意见,大家保持沉默。这时卡利西尼斯插话说:
“阿那克萨卡斯,我认为亚历山大完全应该受到一个凡人可能受到的任何尊崇。不过,事实上,凡人所应当受到的尊崇和神所应当受到的尊崇之间,在许多方面都存在着清清楚楚的界线。对神,我们可以修庙、塑像,进行供奉。还特地修一道院墙把他们和凡人分开。我们可以向神献牺牲、供奠酒、唱颂歌。对凡人则只有颂文。但主要的区别是习惯上人在神前匍伏礼拜;凡人就不同,互相以接吻表示问候。对神可不能这样,因为他们的地位比我们高得多,我们甚至连摸他们一下都不行。因此,我们只好在他们面前匍伏礼拜以示崇敬。为了敬神,我们还可以在他们面前跳舞、唱赞歌。这些礼节都不能算不适当,因为对一些神可以这样去崇拜,对另一些又可以那样去尊敬。我们对英雄的崇拜也可以各有不同,但对待英雄究竟不能和对神的崇拜相提并论。因此,假如我们把二者混淆起来,用过份的礼拜把一个凡人捧上天,这也就等于用敬人的方法去敬神,从而把神贬为凡人,使神受到不应有的污辱。这岂不是太不像话了吗?假如有一个老百姓利用不合宪法规定的某种选举或投票的方法取得权利,要求人们对他像对王上那样崇拜,我想亚历山大一刻也不会容忍的。同样,如果一个凡人享受到神才能享受的礼拜,或者允许别人这样崇拜他,当然,神也会发怒。而且这种愤怒更有其理由。至于亚历山大,他的确是、而且大家也都承认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是勇士当中最英勇的勇士,国王当中最伟大的国王,统帅当中最英明的统帅。而你,阿那克萨卡斯,作为随侍亚历山大的哲学家和导师,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引导大家在这方面多说一些,而且应当制止相反的意见。可是你刚才带头发言的主旨,却正好反其道而行之。这是完全不对头的。你本来应该认识到,你所服侍的、你所教导的人,并不是什么坎比西斯或薛西斯之类的人物;而是腓力的儿子,从种族上说,是赫丘力士和伊卡斯的后代。他的祖先是从阿戈斯搬到马其顿来的。从那时至今,他们在马其顿多年来一直是指挥一切,但不是作为专制暴君,而是作为立宪君主进行统治。即使是赫丘力士本人,当他在世时,希腊人也没有把他当作神崇拜。甚至在他死后也没有这样作。直到代尔菲发出神谕,叫人们把赫丘力士当神供奉之后,人们才把他当神来对待。不错,我们现在是在外国土地上讨论这个问题,因而有必要考虑外国方式。即使如此,我仍然请求你,亚历山大,不要忘记希腊。为了希腊,你才不避艰险,远征异域,把亚洲并人希腊版图。此外,你还应当考虑到:当你回希腊之后,你准备强迫全人类最爱自由的希腊人在你面前匍伏跪拜吗?还是打算豁免希腊人,而只把这种污辱强加在马其顿人头上呢?或许,在这个问题上,你想把全世界分成两半,叫希腊人和马其顿人把你当人崇拜,只叫外国人用这种外国方式把你当神崇拜呢?假如要引证坎比西斯的儿子居鲁士,说他是人类第一个接受这种匍伏礼拜的人,从而使这种耻辱在波斯和米地亚流传下来的话,那你还应当记住,就是这位居鲁士,后来还受到贫穷但却酷爱自由的西徐亚人的启发,因而头脑清醒了一些。大流士一世是受到另一部分西徐亚人的启发,薛西斯是受到雅典人和拉斯地蒙人的启发,阿太薛西斯是受到克利阿卡斯、塞诺芬和他们那一万人的启发,也都清醒了一些。大流士三世现在受到你亚历山大的启发,因为至今为止,你还没有受到过一次匍伏礼拜。”
马其顿和希腊人中还存在着理智的势力。不能把人捧为神。亚历山大作为人中之杰是没有问题的,他想成神。绝无可能。
(十二)卡利西尼斯谈了上述一段以及一些类似的话之后,一方面亚历山大气得要命,另一方面马其顿官员乐在内心。亚历山大觉察到这个情况,于是就叫马其顿官员们今后不要去考虑匍伏礼拜的事了。他说完之后,接着就是一片沉寂。但就在这时,波斯籍的大官们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走到亚历山大面前匍伏礼拜。无独有偶,这时伙友之一、名叫利昂那塔斯的,感觉有一个波斯人俯拜的姿态不文雅,耻笑他的样子叫人恶心。对此,亚历山大极为气愤,但后来他还是跟他和好相处。此外,还有一段故事:亚历山大用一只金杯盛着酒送大家轮饮以示友好,先给的是那些事先跟他一起私下安排匍伏礼拜的那些人。第一个接杯饮酒的人,喝完就站起来,在亚历山大面前匍伏,亚历山大吻了他一下。于是一个接一个地都照着这样做。当轮到卡利西尼斯喝酒时,他也站起来把酒喝了,但他没有匍伏就走向亚历山大去受吻。亚历山大当时正跟赫菲斯提昂说话,没有注意到卡利西尼斯是否按例行了匍伏礼拜。但正当卡利西尼斯走到亚历山大旁边刚要吻他时,德米特里亚斯(皮索那克斯之子,伙友之一)赶紧嚷了一句:“他还没匍伏呢!”因此,亚历山大就拒绝卡利西尼斯吻他。于是卡利西尼斯说:“我先走开,还欠一吻。”
卡利西尼斯很有骨气。明白了,亚历山大需要推行波斯人的制度,否则他征服波斯没有任何意义。
当时亚历山大的傲慢自大和卡利西尼斯的粗野无礼的这一切表现,我是一千个不赞成。我认为不论是谁,就自己个人而论,言谈举止做到得体就行。我还认为,一个人既然同意侍奉国王,对国王所作所为就应尽力赞扬。依我看,亚历山大向卡利西尼斯发火还是有道理的,这不只是因为他出言放肆,而且也是因为他狂妄而愚蠢。我猜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当有人说卡利西尼斯的坏话时,别人就很容易相信。有人说他参与了一些侍从谋杀亚历山大的阴谋。甚至说这个阴谋就是他鼓动起来的。关于阴谋的情况,请看下文。
马其顿人中已萌发出暗杀亚历山大的苗头。
(十三)腓力早有规定:凡是马其顿显要人物的儿子,一到青年时期,都要服侍国王。除了对国王个人的一般服侍之外,还要在国王人睡期间担任警卫。国王外出时,还要从马佚手中把御马接过来,带到国王面前,帮助国王用波斯方式上马。在狩猎竞赛中还要作陪猎。在这些青年侍从当中,有索坡利斯的一个儿子叫赫摩劳斯的,他以热心学哲学出名,为学哲学还曾拜卡利西尼斯为师。关于这个青年,有这么一段故事:有一回,他正跟亚历山大一起打猎,忽然一只野猪朝亚历山大冲来,赫摩劳斯急忙冲过去刺它,一枪真把它刺倒。亚历山大动作太慢,没有捞到机会刺一下,于是他对赫摩劳斯发火,叫他当着他那些小伙伴的面受鞭挞,还叫人牵走了他的马。
亚历山大太好强了。
赫摩劳斯深受屈辱,把这事告诉他的伙伴和密友索斯特拉塔斯(阿明塔斯之子),说亚历山大欺人太甚,如此仇不报,他就誓不为人。因为他们俩十分亲密,所以他就很容易地把索斯特拉塔斯说服跟他一起准备报仇。然后,他们二人又争取到安提培特(曾任叙利亚督办的埃斯克利皮欧多拉斯之子)、埃皮米尼斯(阿西亚斯之子)安提克利斯(西欧克利塔斯之子)和菲罗塔斯(色雷斯人卡西斯之子)。他们决定当轮到安提培特值夜班当警卫时,准备在亚历山大人睡后,就下手干掉他。
陪伴亚历山大的人不能接受亚历山大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