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帅的男生!
我认识荷西的时候,他还不到十八岁。一个圣诞节的晚上,我在一个朋友家,他刚好过来给我在中国的几个朋友祝贺圣诞。西班牙有个习俗,当平安夜过了12点11分,邻居们会向楼上楼下的邻居道贺,说:“平安。”有点像中国人拜年的习俗。这时候,荷西正好从楼上跑下来。当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很震惊。我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生?如果有一天我能成为他的妻子,那将是一种虚荣中的满足。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不久之后,我经常去这个朋友家玩。何塞住在附近。这间公寓后面有一个大院子。我们经常在那里打棒球,或者在下雪天打雪仗,有时还会一起去跳蚤市场。我口袋里没有多少钱。我经常从早上9点到下午4点去逛街,可能刚买了一根鸟毛。那时候荷西是高三,我大学大三。
表哥来了!
有一天在大学宿舍学习的时候,我的西班牙朋友过来跟我说:“Echo,你表哥来楼下看你了。”“表哥”在西班牙语中有嘲讽的意思,他们一直叫“表哥来了!表哥来了!”
我觉得很奇怪,我没有表哥。我西班牙的表弟呢?于是我跑到阳台上看,看到荷西这个孩子,胳膊里抱着几本书,手里拿着一顶他经常戴的法式帽子,紧张得好像要掐出水来。
因为年纪很小,他不敢进接待室,就站在书院外面的一棵大树下等我。我认为是他。他匆忙跑下来,在他面前有点生气。他推了他一把,说:“你怎么来了?”他没说话,我马上问:“你还没下课吗?”他回答:“我不想上最后两段。”我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因为总觉得自己比他大很多,所以总是以姐姐的身份教训他。他掏出口袋里的十四块西元(当时相当于七块台币)说:
“我有十四块钱,只够买两个人的票。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吗?但是我必须走路,因为没有车费。”我看了他一眼。我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我觉得这个孩子有问题,但是我答应了他,建议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所以不需要我出公交钱。第二天,第三和第四天,他又逃课了...
于是树下那个总是手里拿着一顶法式帽子不戴的小男孩成了我们宿舍的一个笑话。他们总是喊:“表哥又来了!”“每次我跑下楼,我总是推荷西一把或打他一下,对他说:
“以后别来了,这样逃课没好处!”因为最后两节课他总是缺课,所以还是经常来看我。因为两个人都没有钱,只好走在街上,有时候去皇宫看别人垃圾堆里的废物,会惊讶地说:“你看这钉子!”哇!看看这个...“渐渐的,我觉得这段感情不能再发展下去了,因为这个男生是认真的,他也没有什么能为我做的,因为他还没上大学,但是说实话,我心里真的很喜欢他。
你等我六年了!
有一天,天已经很冷了,我们没有地方可去。我们把对面的板凳搬到了地下车厢的出风口,本地车下车的时候,一股热风吹了出来,那是我们的暖气。两个人像乞丐一样被冻在那条长凳上。然后我对荷西说:“从今天起不要来找我。”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种话?因为他坐在我旁边,很认真地对我说:“等我六年,让我上四年大学,两年兵役。六年后,我们可以结婚了。我一生的梦想就是有一个小公寓,有一个像你这样的老婆,然后我。”
赚钱养活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梦想。他补充道,“我在自己家里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听到他的梦,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对他说:“荷西,你才十八岁,我比你大很多。希望你不要再做这个梦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来看我。如果你再站在那棵树下,我就不会再出来了,因为六年太长了。我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不会等你六年。如果你听我的,你就不能纠缠我。你纠缠我,我就害怕。”他停了一会儿,问道:“这些天我做错什么了吗?”我说:“你没做错什么。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不想再和你来往了。”然后,我站了起来,他也和我一起站了起来。他们一起走到马德里宫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小斜坡。我告诉他,“我站在这里看着你离开。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你不应该回来。”
他说:“我会站在这里看着你走。”我说:“不!不要!不要!我站在这里看着你走,你必须听我的,永远不要回来。”
当时我怕他再纠缠我,就说:“你也别纠缠我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和班里的男生出去,不能再和你出去了。”
现在我又紧张了,因为我怕伤害一个初恋的年轻人。通常,初恋的人总是脆弱的。他说,“好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你也不应该把我当小孩子,因为在我们过去几周的交往中,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你说‘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心里想,除非你愿意,否则我绝不纠缠你。”
之后已经很晚了,他开始慢慢的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脸上带着微笑,喊着:“再见Echo!再见回声!”我站在那里看着他。马德里很少下雪,但是那天晚上开始下雪了。荷西在那个大草坡上跑着,一手挥舞着他的法国帽,仍然频频转身。我站在那里,看着荷西渐渐消失在黑夜和雪地里。当时我差点忍不住大喊:“荷西!回来!”但我没说。以后每当我看《红楼梦》里宝玉出家的那一幕,总会想起荷西十八岁时是如何在空无一物的雪地里跑来叫我的名字:“再见了回声!再见了EAcho!”
他跑了之后就没再来看我,也没来烦我。当我和其他同学出去的时候,我经常在街上遇见他。他见到我,总是用西班牙礼仪握住我的手,亲我的脸,说:“你好!”"
我也说:“荷西!你好,这是我男朋友XXX。”他会和别人握手。他留了胡子,长大了!
就这样告别了六年,我结束了学业,离开了西班牙,回到了台湾省。我在台湾省的时候,一个西班牙朋友过来说:
“你记得那个荷西吗?”我说:“可以!”他说:“哦!他现在不一样了,长了胡子,长大了。”“真的!”他补充道:
“我这里有他的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你想看吗?”我惊喜地说:“好!”因为我心里还是很想他,但是朋友说:“他说如果你已经忘记他了,就不要看这封信了。”我回答:“天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个人,但是我觉得他比我小。既然他是认真的,就不要伤害他。”我接过那位朋友的信,一张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穿着泳裤的年轻人在海里抓鱼。我马上说:“这是希腊神话中的海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能已经忘了西班牙语,但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十八岁那年的雪夜,你告诉我,你再也见不到我了。你知道那个男孩哭了一晚上,想自杀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我吗?我和你有六年的约定。“是这样一封信。我没有回复他。我把信放在一边,对朋友说:“告诉他我收到了这封信。请代我谢谢他。“半年后,我遇到了一些感情波折,离开了台湾省,回到了西班牙。
何塞,我回来了!
那时候,荷西正在服兵役的最后一个月。乔斯的姐姐总是让我给乔斯写信。我说,“我再也不会说西班牙语了。我怎么写?”然后她强行把信封写好,声明只要我把字填好,就给营地写一封英文信,说:“荷西!我回来了,我是艾可,我在XX地址。”结果,这封信传遍了整个营地,但没有人懂英语。我很着急,荷西写信说他不知道我说了什么,所以不能回复我。他剪了很多潜水员的漫画发给我,指着其中一张说:“这是我。”我没有回复。
结果,荷西从南方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我23号要回马德里,你等等我!”23号,我完全忘了这件事,和另一个同学去了一个小镇玩。回到家,室友告诉我,有个男生给我打了十几次电话。我想了想,却想不起来会是那个男生找我。就在这时,我接到我女朋友的电话,一位女士,说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让我打车去她那里。我乘出租车赶到她家。她把我带到客厅,让我闭上眼睛。我不知道她会玩什么把戏。她握紧拳头,双手放在背后,怕她把小动物放在我手里吓我。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听到有脚步声向我走来,然后我听到那位女士说她要出去,但是让我闭上眼睛。突然,身后一双手臂抱住了我,我哆嗦了一下。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荷西站在我面前。我兴奋地尖叫起来。那天我正好穿了一条拖地长裙。他穿着一件红色套头衫。他抱着我转圈,长裙飞舞。我尖叫着打他,却又忍不住捧着他的脸亲他。站在客厅外面的人开怀大笑,因为众所周知,我和荷西不是男女朋友,但是感情很好。
在我说要和荷西永远告别后的第六年,命运把我带回了他身边。
你还想结婚吗?
在马德里的一个下午,何塞邀请我去他家。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黄昏了,他说:“你看这堵墙!”“我抬头一看,整面墙都贴满了我黄头发的放大黑白照片。在照片中,我被印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下。看完照片,我沉默了很久,问荷西:“我从来没有给你发过照片。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他说,“在徐叔叔家。你经常发照片,他们看到了就放在纸盒里。我去他们家玩,就把他们的照片偷出来,拿到照相馆放大底片,然后偷偷把原来的照片放回盒子里。”我问,“你们家的人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们说我疯了,那个人已经不见了,我还在为她的照片疯狂。”我又问,“为什么这些照片都是黄色的?"
他说:“真的!太阳要照在上面,我也没办法。我会放下百叶窗,但百叶窗有条纹,还是会发光。”说这话的时候,我一脸愧疚。我顺手取下了墙上的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白色的标记。我转头问荷西:“你还想结婚吗?”然后就轮到他僵住了,好像我是鬼一样。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我说:“你不是说六年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我突然泪流满面,说:“没有,没有”他赶紧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呢?”那是我的。
突然之间,新的悲伤和旧的仇恨涌了出来。我对他说:“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如果当时你坚持要我,我还是个好人。我今天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回来了。”他说,“一颗破碎的心可以被粘在一起。”我说:“贴了以后还是有缝的。”他把我的手拉到胸前,说:“这里还有一个,是金子做的。带上你的,我们来换!”"
七个月后我们结婚了。
我只是觉得我有计划了。感谢上帝给了我六年如此幸福的生活。我曾经在书里说过:“我没有在结婚前疯狂地恋爱,但是当我结婚的时候,我有那么大的信心,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后来,我发现我的决定是对的。”如果他继续活着,我还是要说,我绝对不会后悔这段婚姻。所以我觉得年龄,经济,国籍,甚至知识都不是择偶的条件。虽然这些条件对普通人来说当然重要,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人品和灵魂,也就是我。
我们要强调的是所谓的“上门”的事情。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
何塞死时三十岁。我经常问他:“你打算怎么死?”他还问我:“你打算怎么死?”我总是说:“我不会死的。”有一次,《爱书人》杂志邀请我一篇文章,“如果你只有三个月的生命,你会做什么?”我把邀请函给荷西看,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人死了会做什么!””他说,“多么奇怪的话题!”我继续揉面团,荷西问我,“这稿子是你写的吗?"!你死前三个月到底要做什么,打算怎么写?”我继续揉面,说:“让我先把面揉完!””“你到底写不写?”他直接问我,于是我转过头看着荷西。我用沾满面糊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说:“真是个傻瓜!我不写了,因为我要给你包饺子。”说完这话,我继续揉面团。荷西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腰,不肯放手。我说:“你疯了!”“因为当时没有擀面杖,我想拿权给茶杯充电,他却紧紧地抱住我,我说:“走开!”"
我拼命想走开,但他还是不肯放手。“你怎么这么讨厌……”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转过身,看见他整个眼睛都噙满了泪水。我愣住了。他突然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然后他说:“我们不在乎这本情人杂志,因为我们都不会死。”“那我们怎么死?”我问。“你很老的时候,我也很老,两个人都走不动,也扶不动。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说,好!我们一起去吧!”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没有给书友写过那篇文章。爱书人最近问我你怎么不写了。我跟他们说我不会写,因为我有老公,我想当饺子。
你要叫他爸爸。
我爸妈去西班牙之前去加那利群岛的时候,荷西见到我爸就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们应该叫他陈先生吗?我说:
“如果你叫他陈先生,他一下飞机就搭原班飞机回台北。我不是叫你爸爸爸爸了吗?”他说:“可是我们全家都觉得你恶心!”原来,在西班牙,你并不称你的公公婆婆为你的父亲或母亲,而是称他们为XX先生和夫人。但我来自中国,我拒绝称他们为先生和夫人。我的岳母是玛丽,所以我叫她玛丽的母亲,我的岳父是塞萨尔的父亲。荷西说:“我就叫我爸爸陈先生吧!”"
我说:“你不能叫他陈老师,应该叫他爸爸。”结果,我和父母在西班牙呆了十六天,回到了加那利群岛。何塞请假去机场等我们。我曾经对他说:“我这辈子有三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自己。可惜没有孩子,不然我生活的圈子会更大。今天,我的父母能和你在一起,我最深的愿望似乎实现了。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的语气和脾气不一定好。我爸妈来了我求求你。”他说:“我怎么会发脾气呢?我太幸福了!”为了见我的父母,他每天必须学习几个小时的英语。他的英语是三年前在尼日利亚学的。当他看到我们从机场出来时,他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当他发现没有手抓着我的时候,他对我说:“过来。”然后他把我们四个放在一起,因为他已经十六天没见我了。然后放开你的手,紧紧地拥抱爸爸妈妈,然后拥抱我。他第一次见到父亲时非常紧张,突然用中文喊了一声:“爸爸!””然后看着妈妈说:“妈妈!”“然后,我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用尽全力去搬箱子。汽车启动时,我催促他:“荷西,跟我说话!你的英语可以用,不会太差。”他用西班牙语说:“我好紧张。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觉了。我好害怕。”这时候我才明白,一个中国人叫岳父岳母“爸爸妈妈”可能很容易,但是一个外国人如果对妻子有太多的好感,叫他“爸爸妈妈”就不容易了。回到家里,我们把房间让给了父母,我和何塞住在一个小一点的房间里。有一天在饭桌上,我和父母聊得很开心。荷西突然跟我说,该他说话了,然后用生硬的英语说:“爸爸,你跟艾可说我要买摩托车好吗?”荷西很早就想买摩托车了,但是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听了他的话,我站起来去洗漱了。
走到你的手中间,拿起一条毛巾遮住你的眼睛,你就出不来了。当“爸爸”这个词从荷西(爸爸原本是三毛对爸爸的称呼)那里叫出来的时候,我相信他和我的父母又迈进了一大步。
我的父母要去欧洲旅游,但我的父亲放弃了所有的生意,打了无数的电话和电报,终于见到了他们的女婿。他们相处了整整一个月。我和荷西已经约定,只要我们在一起,孩子就不应该生下来。如果是女的,我会打死她,因为我会吃醋。如果是男孩,荷西会把他倒挂在阳台上,因为我会太爱那个孩子。事后我很惊讶,这么幼稚自私的话居然能出自一对情侣之口。当我父母来了一个月后,荷西突然问:
“你认为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吗?”我说:“是的,我想。”他补充说:“自从我父母来了,家里就有了很多家庭气氛,而我以前的家不是这样。”
永别了
当我和父母去伦敦和欧洲旅行时,何塞来机场为我送行。他抱着我妈说:“妈,我不喜欢看你哭!”
明年一月你会在台北机场接我。不要难过。Echo陪你玩。“我们乘坐了一架小型螺旋桨飞机,因为我们想要居住的岛屿无法乘坐喷气式飞机到达。登机前,我站在机腹看荷西。当时,荷西正跳过一片花丛,希望能从那里再看到我们。上飞机的时候,我一直向他招手,他也一直向我招手,直到女服务员示意我坐下。坐下后,旁边一位女士问我:“那个男的是你老公吗?”我说,“是的。“她要荷西做什么,我
我就简单跟她说我爸妈来度假,他来送我,她跟我说:“我来看我儿子。”然后递给我一张名片。西班牙有一个习俗。如果你是一个丧偶的女性,你应该在名片上加上“某某之遗孀”的字样,而那些字在名片上,让我觉得很刺眼,很不舒服。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只好说:“谢谢!”没想到,就在收到那张名片两天后,
我自己变成了那个身份...
(说到这里,三毛的声音哽咽了,她在台上站了很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演讲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