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法国喜剧跟中国的相声有几分相似,讲究的是“语言的艺术”!以金.凯瑞为代表的那种”肢体喜剧”是其不擅长的艺术类型。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在欣赏“法式喜剧”时,虽极易被充满自嘲和机智的台词“放倒”,却绝不会出现被胳肢发笑后所产生的“不适”。
影片《的士速逮》很好的继承了这种纯正的民族传统。在添加了足够多的动作元素后,也仍然保持住了清新、自然的叙事风格。导演既没有处心积虑的煽动;也没有野心勃勃的迎合。有的,只是那充满自信的单纯和心无旁羁的专注。
法国喜剧中对权威的戏谑和策反是一贯手法。本片当然不会例外。但是,这种手法的运用不过是善意的嘲弄,至多也只是让观众在角色形象的倒错中获得恶作剧式的快感。(类似于中国小品中怕老婆的男主角)而不会有人真的想去较汁儿。其产生的最终效果也与奥里弗.斯通那种咄咄逼人的质问和歇斯底里的攻讦迥异!
了解到这一点后,你就不会对影片中明显脸谱化的角色安排产生排斥心理。因为特定人物当然只会存在于特定的故事当中。一个在逻辑上根本无法自圆其说的故事也绝不会存在真实合理的人物。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会严重影响你欣赏此片的心情。
但是,光做到这点似乎还是不够。你还要适度调整一下自己的“智商值”。因为,太过聪明的大脑会阻碍你品评影片为你煞费苦心制造的噱头。而提出“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小混混怎么就申请到了出租车牌?并开着一辆经过非法改装的汽车视警察于无物的在街上疯狂飙车?”。“一个连车都不会开而且轻度弱智的大活宝怎么混进重案组的?”……等诸如此类明显煞风景的问题。
如果你以前曾有过欣赏娱乐片却被带到艺术片沟里的痛苦回忆,那么这次你大可放宽心。因为导演似乎比我们更厌恶那种不伦不类的影片类型。所以,他唯一关心的就是如何提升电影的可视性,进而彻底放弃对思想深度的追求。这种拍片手法在好莱坞可谓俯拾皆是,但在艺术气氛浓郁的法国片中绝对是一个突破。吕克.贝松这次虽没有拿起导筒,但彻底浅显的叙事方式仍然给影片打下了吕氏作品的烙印。
法国人天性中的民族主义情节很容易在其作品中流露出来。并且,还是以一种自豪的方式展现。不象我们的少数同胞,谈爱国都显得战战兢兢,生怕给人扣上极端民族主义的帽子。
影片中主人公的坐驾当然是非“标致”莫属,这没有什么疑问。但请注意,被它摆平的两伙坏蛋一是“臭德国佬”,二是“日本鬼子”。它们的车子当然只能是“破奔驰”和“根本不入流的三菱”。影片中主要角色对以上两个二战战败国的轻蔑和嘲讽是露骨和不加掩饰的。法国人对历史的不依不饶在这部纯粹以娱乐为目的的影片中得到了全方位彻底的展现,不禁让人莞尔。
娱乐片看似浅显其实对剧本的质量要求更高。当然,好莱坞那种用让人眩晕的特技拼命掩盖单薄剧情的伎俩虽然不是万试万灵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固执的法国人就是喜欢舍易求难,硬是用一个个匠心独具小包袱串起了一出精彩纷呈的好戏。
仔细看来你会发现,影片中“绿叶”相比于“鲜花”丝毫不逊色。甚至,某些场景中还有喧宾夺主之嫌。在丹尼尔、艾慕良二人双簧唱累的间隙,我们可以看到“好大喜功的警察局长、爱子心切的母亲、骄傲专横的将军、胆战心惊的乘客和饱受煎熬的考官”。他们或插科打诨、或故弄玄虚、或作茧自缚,一系列生动鲜活的配角形象填充着影片中没有主角的空白,并始终维持着观众不断被撩拨心绪的合适温度。
喜剧影片中最难割舍的要素就是“性”。(请回忆一下近几年的喜剧片,有哪一部把它忽略了?)一向“性趣盎然”的法国人当然不会忘记在这上面做足文章。但相同的素材,我们在好莱坞的影片中就可能“欣赏”到“放屁喷火”(阿呆和阿瓜)、“肉棍穿脑”(恐怖故事)、“超强发胶”(我为玛丽狂)等明显被夸张、变形后的情节。而法国人在这方面的自信心似乎更胜一筹。“性事”可以随时作为调侃、开脱的理由,简直就如同吃白菜般的平常。连造成的喜剧效果也丝毫不夹带委琐。相比较之下,美国片中对其人为的放大和抬举反倒显得十分下作和可笑了。
央视著名“重量级”主持人张越对“星爷”的作品可谓推崇备至。说其喜剧风格是“将生活中真实的小人物所具有的一切缺点集中,放大十倍后再还给观众”。其实,这也就是所有喜剧影片的精髓所在。《的士速逮》中的人物形象虽然夸张,甚至具有一种卡通倾向。但还是严格遵循了真实人物的情感和价值取向。并维持在了一个很好的“度”上,不致让观众产生非人非鬼的疑惑。特别值得夸奖的是,法国片对小人物命运的同情和对权威势力的嘲弄让人在笑过以后还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人情味,这在很多纯粹为搞笑的影片中是很难看到的。
导演对节奏上的把握是本片的另一个“亮点”。他既没有让影片陷入一根筋式的从头快到尾,也避免了动作戏传统的三段式结构。整部影片给人的感觉是错落有致,快而不乱。导演充分调动起了演员玩耍的兴致,使其表演更象是情景剧而不是电影。产生的“粗糙”感并未让人有游离于剧情以外的感觉,反而使生活化的表演更贴近现实,使喜剧噱头更具说服力。在很多明显接近“出格”的桥段里,导演及时用“一脚漂亮的刹车”让故事的结局最终稳妥的停靠在原定终点,而没有让影片堕入媚俗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