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大楼轶闻故事
在济宁市市中区古槐北路,原北门大街路西,耸立着一幢黛瓦粉墙,雕梁画栋,气势威严,神秘幽深的庞大建筑,这就是人们说的潘家大楼。
潘家大楼创建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是当时济宁城最大的官僚私邸,所谓潘家大楼,并非一幢孤立楼房,而是一组四进四出四合院,主体建筑是东西南北西面相通的三层圈楼,其高度居全城民居之冠,鹤立鸡群般耸立在北门大街,她就像粗瓷器里混进了个细瓷大碗一样,既富丽堂皇又绚丽多彩。
大楼的主人潘洪钧,字子和,又名伯钊,系直系军阀吴佩孚的中央第一旅旅长。二十年代,这幢神秘幽深的大宅院里,曾发生了一起石破天惊的血腥新闻,大楼的主人潘洪钧,每日忙于征战杀阀,交际应酬,冷落了他那高楼深院的八房姨太太们。衣食无忧的姨太太们,正值青春年少,每日在麻将牌中消磨着日月,也的确太单调乏味了,于是便有了耐不住寂寞的姨太太“红杏出墙”,与终日护卫他们的马弁(biān)(护兵)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渐渐地撞出了爱的火花,以致做出了龌龊之事。
潘子和乃一介武夫,家中发生这种事,太丢人了,盛怒之下他采取了杀人不见血的杀人法,将八个姨太太一夜之间全部活埋在后花园里。这就是济宁百姓至今传说的“潘子和杀家”。潘子和作为民国时期的一个旅长,充其量只能是个小军阀,但别看他是个小军阀,却是实力不小,他有一个骑兵团,五个步兵团,两个山炮营,一个工兵营,月饷银元八万元,为各旅长之冠,是山东的王牌军。大军阀吴佩孚让潘子和带如此一旅精良兵马驻防济宁,有其深刻的历史背景和原因。这要从济宁在全国所处的战略地位和人文地理位置说起。
有这崇文尚武古风的济宁,在一条贯穿全国的大运河碧水清波的滋养下,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文官武将,层出不穷,就说文的吧,山东中的状元总数居全国第四,济宁状元总数为山东之冠,可谓比例不低,而军阀武将就更多了,尤其是北洋军阀时期曾有两个济宁籍人物登上了国务总理的宝座,那就是众所周知的靳云鹏和潘复,有意思的是早年时靳云鹏的母亲曾在潘复家当过奶母,人们都说这个奶母福大,一对奶子奶出两个国务总理。一个济宁州出了两个国务总理,位居国家中枢,显赫一时,另外还有总统府秘书长王毓(yù)芝,航空署长潘榘楹,造币厂厂长刘韵樵,以及曾任山东的封疆大吏山东省长熊炳琦,构成了权柄网络“济宁帮”,连清政府一涉及到济宁帮,也不得不另眼相看,就说德国人投资修建的津浦铁路吧,德国人为了掠夺我地下矿产,设计线路故意偏离商埠(bù)之都的济宁,而绕道产煤之地兖州,消息传到济宁,州城社会名流云集京都与济宁帮权柄人物,慷慨陈词一致向清政府力奏事由原委,闹腾的清政府没办法,既不敢得罪德国人,也不愿济宁帮,就和了个稀泥,修了条兖济支线,好歹平息了这场争路风波。
正是济宁籍军阀在全国各地的地位与知名,同事军阀吴佩孚自然对济宁不可小觑(qù),故有人说吴佩孚放济宁这一支剽悍的劲旅有拱卫之意。第二个方面的原因,吴佩孚非常崇拜曾国藩,曾国藩曾以济宁为根据地镇压过捻军。
果然,潘子和奉命驻扎济宁以后,其剽悍之旅,雄风凸现,威力大展,给吴佩孚挣足了面子。1921年,潘部出征湖南,由于该部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粮草弹药供应充足,所向无敌,势如破竹。当时号称“四凶”的唐敬尧、唐敬舜、唐敬禹、唐敬汤的部队也被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潘部以暴制暴,所到之处大肆烧杀抢掠大发横财,中饱私囊。翌年班师连湖南富有之家的铁树、猴子都带来了。加上其倒卖军火,克扣军饷,腰包一度鼓了起来,这个潘旅长有了钱之后也像现在的贪官污吏**、诚克之之流一样,营造起自己的安乐窝包起二奶来了。
潘洪钧1920年—1925年修建潘家大楼,建筑这座私邸时,潘没少费心劲,专门请了风水先生,风水先生着一长衫,拄着文明棍,手持罗盘转悠一圈,文明棍在北门大街一捣,就这么 选定了地址。
只要仔细研究分析一下,就可知北门大街真是个风水宝地,这里背山背水,山为渔山,水为运河,是全城的至高点,历史上有“水漫全城,此处独安”之说,东面有城隍庙拱卫,北面有关帝庙呵护,西有普照寺照应,可以说一片吉地佳区了。 相传潘家大楼选址征地时,北门大街的许多店铺住户主动搬迁,潘家做事也很仁义,凡搬迁者,一律给与补偿,说不能叫搬迁户吃亏,并设法安排差事,有的在潘家做了伙夫、花工。当然也有不识时务拉硬功的,有一户只有一间茅草屋,说给钱少了就是不搬,潘家管事的请了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场,当着大家的面,垒了一间小银元屋,问那家主人用这小银元屋换你那茅草屋行么。那家主人一看,眼发花了,连连摆手说,总管,我这是给潘大人闹个笑话,你想想,潘大人相中的地方小的哪有不给之理,说实话,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哩,我哪能挡头呢?
更奇怪的是大楼建设地基时,竟挖出了几坛子银元宝,老百姓说,这真是外财不发命穷人,住了几辈子了,也没有发现这里藏着银元宝,归人家潘家了却有银子了,钱这东西真是势利眼,谁越有钱越靠谁。然而,人家潘家并没有把这笔意外之财据为己有,当时差人将此事报告了潘旅长,潘笑呵呵地大手一摆,说捐给慈善会的栖流所粥厂吧。
在建筑打地基时,潘家为了使地基坚实牢固,在五米高的空中吊起银元宝,规定凡用力举夯顶触及银元者,、这银元就归谁,工匠们见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哪一个不眼馋,一个个十分卖力,后来要求打夯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
由于潘家的钱财充裕,大楼建设得富丽而奢华,占地总面积3985平方米,楼堂房舍180余间,建筑分为大门、前庭院、腰庭院、上房院,也叫群院楼,是大楼的主体建筑,构思精细,十分讲究。另有东西两跨院、发电房和潘的卫队驻扎的兵营,除此之外还在今西关体育场一带,原还有一座潘家花园,北伐后冯玉祥将军改为烈士陵园,今已湮没不存了。
大楼建成后潘洪钧意欲金屋藏娇,把他的八房姨太太安排在大楼的二楼,在这群穿红着绿的脂粉队里潘子和依红偎翠,温香暖玉,意绵绵情切切陶醉在温存缱绻、软语香风里。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潘家大楼的那些绿窗风月,秀闺烟霞,终被那些淫污纨绔与流畅欢媾所玷污,最终导致一场血腥悲剧。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活埋八个姨太太的那天夜里。一定是风高月黑夜,对面不见人,那天夜里一定有星星,亮亮的,并且惊奇地眨巴着眼睛。那些鲜丽妩媚,婀娜多姿的风流女子,脸色是苍白的吗?眼神是枯干的吗?呼吸是急促的吗?玉体是僵硬的吗?她们一定是血泪横飞,香魂痉挛,不,说不定她们没有哭,只是笑,笑那浸淫封建毒素的秀阁华屋囚禁人性,笑那混悬着虚伪奸诈的玉衣锦食锢爱的张扬。八个活鲜鲜的生命就这么一夜之间魂飞魄断,玉碎香消。那个活埋八个姨太太的执行人刘副官也太大意了,这杀人的勾当怎么没做到天衣无缝,人不知鬼不觉呢。致使这场血腥悲剧像一枚重磅炸弹一样,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潘子和杀家的消息在济宁州不胫而走,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潘家大楼的八姨太与护兵通奸,被逮住了,潘旅长一怒之下,夜里将八个姨太太活埋了。”“不对吧,是将八姨太活埋了,不是将八个姨太太活埋了,”“是,就是将八个姨太太全活埋了。“那八姨太我见过,家里有小汽车不坐,偏坐男人拉的黄包车,那天在黄包车上,苗条的腰姿,亮亮的白脸,坐在黄包车上也不老实,时不时向街上傻看的男人挤眉弄眼,我看这种娘们犯贱病,也是闲的,像咱们缺吃少穿哪有闲心事勾引男人。”舆论和流言蜚语的瀑布扑向了潘家。
伟大的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缔造的民国,法制与文明之风时已洇润了社会,潘子和如此一夜之间诛杀了八条人命,尽管这是家事,社会舆论能不谴责吗?于是潘家也害怕了,急忙组织参谋班子,研究对策,并通过新闻媒介向社会上放风遮掩,大意是:驻防济宁的中央第一旅旅长潘洪钧,效忠国家,常年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深受国民拥戴,殊料家中姨太太难耐寂寞,受人**,后奸情败露,姨太太自觉羞愧,于后花园坠井自毙,潘在盛怒之下,一时精神错乱,气迷心斜,失手杀了知情不报的其他姨太太,现医方确诊潘为精神疾患,正在医院疗救。一场杀人命案终以潘为精神疾患而遮掩过去。
酿造这起怨情孽债的凶手是谁,是姨太太,是那个护兵,人们可以咒骂那个姨太太是个荡妇,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可以骂那个护兵是个流氓,是色胆包天。可是那个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潘旅长就没有责任?你一个人娶了八个姨太太,尽管当时社会许可,但却于情于理不公,你以为藏在家里就万事大吉了,须知,姨太太们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欲的人呢。看看潘子和的上级吴佩孚是怎么训斥他的:老潘,我给你说不叫你娶这么多老婆,你偏不听,娶一房两房就算了呗,你倒好,一家伙娶了八房,都赶上袁大总统了,你们济宁籍的当国务总理的潘复纳的多才“金钗半打、”(即六个),这方面,你得跟我学,当然了,我也纳了妾,那才纳了一个,还是张佩兰那娘们勾引的我。的确,吴佩孚这个人不大近女色,三十多岁才娶了老婆,结婚第六天,他就离开了妻子,并与妻子有言:娶妻不纳妾。最后誓言也成了空话。纷纷扬扬的潘子和杀家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潘家极力游说掩盖总算烟灭灰息,然而,这一时间造成的影响时时迷幻着他,流言的迷雾时时缠绕着他,最终使他在济宁呆不下去了,又加上移防的消息,于是拜托兖州镇守使施从宾从中说和,欲把潘家大楼卖给褚玉璞(北洋军阀军长,亦驻防济宁),褚欣然同意,与中人三方商定,先晒潘宅蓝图,然后立契约为凭。事成之后,褚玉璞到直隶做督军时,把蓝图交与大哥褚玉凤保存。从此以后,潘家大楼便易主为褚了。
可以想见潘离开他精心营造的安乐窝的那份心绪,他一定带着离愁、尴尬、伤心和无奈一步三回头地望着潘家大楼而慢慢离去的。斯人已去,人去楼空,繁华落尽,魂断香消,呵,潘家大楼。
1927年北伐军由武汉进入河南,潘奉命与冯玉祥将军的25师激战,因受蒋介石部队的夹击,全旅溃败,潘在汽车内被击毙,潘一生最信六爻(yáo),常以占爻吉凶定进退,这次在北伐正义之师面前,六爻神卦也未能预卜其祸福,终于命染黄沙,给潘家大楼划上了最后一个句号。
前时,笔者晚饭后在北门大街散步,望着这座饱经沧桑的老楼,但见一轮明月拂照着那精致的画梁楼台和大楼如画的庭院,想起这里曾经发生的那血腥的一幕,不禁感慨万千,一种诗的旋律忽地映入脑海。红粉潘楼女儿魂,画梁春尽落香尘。多情应是天上月,犹照后花园中坟。历史的风风雨雨跨过了半个世纪,潘家大楼几易其主,现为市中区公安局宿舍、任城区公安 局宿舍、济宁绿洲科教图书馆所使用,这里的一切旧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风风雨雨,悲欢离合,都成为过眼烟云,尘封在济宁的历史档案里。今天当我们来到潘家大楼,、你已经感受不到出入过这里的军阀和政要,姨太太与情妇,坤伶与老斗(捧戏子的阔佬),官警与荡妇,马弁(biān与侍从的恭谨与调笑、奢华与喧嚣。看不到那华宴的推杯换盏,听不到泡堂会的女伶那浅吟低唱,渔鼓声声。取而代之的是大楼内那满庭书香,书声琅琅的科教图书馆,正吸引正人来人往的求知学子,成为古城济宁一道亮丽的文化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