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农历五月,父亲永远离开了我们。时光再次进入五月,有关父亲的记忆时时涌现在脑海里,现记录一二,以纪念父亲。同时告慰他老人家,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我们生活的很好。)
三? 老家的亲人们
老家的亲人中,父亲除了常常提到我的爷爷外,就是经常提我的姑姑们。
我奶奶被父亲提起的次数不多,只是说起一些往事时,父亲会说当时奶奶怎么做的。我没有见过奶奶,从父亲的口中,我慢慢形成印象:她是一个眼睛高度近视、整日忙于家务、遇事冷静沉着的女子。
父亲的两个姑姑(我的姑奶)也曾被提起。父亲离家后,有一年,他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了,他就去我一个姑奶家住了几天。临走的时候,姑奶除了送给他钱和衣物之外,又偷偷在给他准备的新鞋里塞了一些钱。我记不清是哪位姑奶了,在那最困难的时期,能这样帮助他,我父亲铭记了一辈子的恩情。
我的大姑二姑大出父亲很多,父亲懂事时她们大概都已出嫁,父亲很少说起她们,只是我后来见过大姑二姑和表姐之后,才知道她们的一些苦难经历。她们本该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足生活,但时运不济,让这两个自幼上学、知书达礼的女子承受了无尽的苦难和煎熬。所幸她们的学识和贤德影响着子女,我的老表们争气孝顺,使得他们的晚年能过上舒心满意的日子。倘若她们能活到今天,看着儿女事业红火,儿孙满堂,那该有多好啊。
我只见过大姑一次,***同生活了几天。有一年,我三姑从沈阳回来看望我们,大姑带着歌姐也到了我们家。三姑走的时候,大姑也顺道回家,我跟着他们来到老家县城住了两天。当时小,不知道跟大姑亲近,只记得和歌姐玩的片段。我们住在火车站附近一个大姐姐工作的地方,歌姐带我走过长长的大桥,到县城中心闲逛,从路边一个提着篮子的小贩那里买了一种叫‘拐爪’的东西吃。那‘拐爪’类似一小截扭曲的树枝,特别甜。以后我再也没吃到过拐爪了,我很怀念它的味道。后来,我在邻近老家的地方生活了多年,多次打听,没有人知道这种东西。前两年有一次在宿鸭湖边一个小餐馆吃饭,在厨房后院看到一棵树下落到地上的东西很像拐爪,问问服务员,她说的树名不是拐爪,但我坚信那就是我要找的拐爪,也许是叫法不同,也许是我记错名字了。
我大概七岁的时候去我二姑家住过一段时间。虽然对我二姑有了一些了解,但只是以一个小孩子的目光看大人的一切。二姑家的房子应该是坐北朝南的,但因为转向,我总觉得门朝西。二姑父瘦高的个子,好像戴着眼镜。听说他的眼睛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受伤的,我小小的心里很是敬佩他。他晚上爱喝了酒回来,小表妹总是坐在他腿上拍他那醉红的脸,他从来也不生气。当时大姐姐已经出嫁,在二姑家南面不远的小村子里,我记得去过她们家一次,好像需要过一道沟,走不远就到了。二姑是个安详平和的女子,她跟我妈妈讲当年带着儿女逃荒的事,我听得惊心动魄,既害怕又对二姑充满佩服。在二姑家里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又可以在屋后的路边跟邻家孩子玩,这让一直生活在林场的我第一次感觉到有家的快乐。爱琴姐大我几岁,常带着我玩,我对她印象最深。在我上初中时,爱琴姐骑自行车一百多里地到我家玩,还骑车带我去街上赶集。听着她讲述和男孩子赛车的经历,我特别崇拜她。
我父亲提起最多的是我三姑。因为父亲从小跟我三姑外出求学,一直到成年。所以,他对我三姑了解的比较多。他常说我长的像我三姑,说话语气也像。大概是他跟在我三姑身边的时候,我三姑有时候对他比较严厉,他总说我三姑做过管理犯人的工作,说话像吵人。我要是说话过冲,父亲就会说:跟你三姑一样,说话就不会软乎点。
根据父亲所说,我三姑应该是在解放前就上了一个什么学校。当时我们家的生活已经不宽裕了,我三姑有一个姓崔的同学是个大财主的女儿,她经常帮助我三姑,两人吃住在一起,亲如姐妹。国民党逃往台湾时,命令这个学校的学生全部迁往台湾。在她们就要登船的时候,三姑那位同学发现她的一个装有钱财的包裹忘在住处了。因为我三姑个子高跑得快就回去拿包裹,等她赶回来的时候,船已经开走了。每次父亲讲到这儿,我们都很庆幸我三姑没有赶上那艘船,否则,我们也许就不能再见到我三姑了。
后来,我三姑读了警察学校,毕业后先是在信阳工作(据我父亲说我三姑曾在鸡公山派出所工作过,我去鸡公山旅游的时候看见鸡公山派出所特别亲切,想像着三姑在那工作的情景),后来到武汉,最后在沈阳工作生活了几十年。
我三姑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负担最重操心最多的一个。每到春节,她要给几个姐姐、弟妹家寄钱寄物,谁家有事她都操心过问。直到几年前,她还经常给我大伯寄钱。每次我大伯收到她寄来的钱,都会让我打电话告诉三姑钱收到了,让她放心。这也让我有更多机会和三姑说话。
我平生写的第一封信就是给我三姑写的。那是我上小学一年级时的春节前,我三姑给我们寄了钱,我父亲当时不在家,我妈妈就让我给三姑写信说钱收到了。我在妈妈的帮助下用歪歪扭扭的字写了一封短信,最后署名‘小离’。信发出去好久我还在担心三姑会笑话我字写的太差,句子也不通顺。结果三姑回信还表扬了我,这让我得意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大伯和我小姑是我最熟悉的。据我妈妈说,我小时候,他们和我们一起生活过。我小姑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一辈子也总算没受什么大罪。只可惜患上了不治之症,过早离开了人世。
如今,我大伯是他们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中唯一健在的人了,愿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我妈妈每次提起老家,都要说起我父亲的叔叔婶子们。她跟我父亲回过一次老家,爷爷奶奶和二伯都已经去世了,是父亲的叔叔婶子接待了他们,让他们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我虽然没有回过老家,这些亲人也大都不在人世,但这些亲人们都活在我的记忆中,这浓浓醇厚的亲情会一直流淌在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