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提到梵高,几乎都会认为:“他就是个精神病人”。老王先生一定要说了,如果你一直带着这副“有色眼镜”来读他的故事,那你可能永远也读不懂他,更别提他的艺术了。首先,很多“疯子”并不是一开始就“发疯”,早年他们可能都是正常人;其次是所有的“发疯”都是有原因的,它与周遭的生存环境以及自己的人生经历息息相关。其实我更倾向认为,早年的文森特就是一个正常人,只不过带着一些诸如孤僻、固执、狂热等特点的性格缺陷,也许你还会发现,某些时刻,你像极了他。现在,让我们放下一些成见,出发吧。 1851年5月,一个晴朗的午后,在荷兰海牙的教堂, 安娜·卡本特斯 与牧师 提奥·多洛斯·梵高 举行了婚礼。海牙是荷兰皇室所在地,每逢5月,繁花漫无边际地开在路边、公园和池塘,空气清香而温暖,俨然一座伊甸园。尽管窗外如诗如画,室内高贵典雅,但是细心的你可能会发现,新娘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愁绪。因为她深知,好景不会长久的。 卡本特斯家族命途多舛,历经了战争、洪水、大火、瘟疫等灾难。早年的安娜,像她的父辈们那样,也体验到了命运赠与她的诸多苦难:哥哥一辈子没走寻常路,早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姐姐患有癫痫,备受冷落,一生未嫁;甚至是事业有成的父亲,因为感染上瘟疫,53岁就此病殁。亲历如此不幸,安娜很早就产生了晦暗的人生观,她总感觉幸福岌岌可危,对未来充满恐惧,对人生充满宿命感。 仪式过后,离开繁华、精致的海牙,新婚夫妇动身回到荒凉的津德尔特,这里是牧师多洛斯的家乡。多洛斯的家被称作牧师公馆,坐落于在津德尔特最繁华的街道。两年后,文森特·梵高出生。随后,安娜又连续生了六个孩子。在接下来的二十多年里,安娜把精力一心一意铺在家庭上,并且,将自己狭隘、保守的价值观烙在了孩子们的身上。她认为家庭快乐是所有快乐的根本,不遗余力地述说血浓于水,离别之苦。梵高家族成员之间信件来往相当频繁,很大程度是受到这种价值观的影响。 尽管我们说津德尔特荒凉,但是在这里,梵高家族还是继承了来自海牙的“高贵”:每天,一家人会绕小镇漫步一小时,沿途有花园、田野、也有尘土飞扬的街景。安娜打理着一个花园,每到春天,家庭的活动中心就转到了花园,安娜在遮阳蓬下读书、孩子们在庄稼丛中嬉戏。晚餐后,大家会围坐在火炉旁,父亲多洛斯会给他们教授家国历史,一起追忆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夜晚,朗读便会开始,或者是父母给孩子们读,或者孩子们给父母读,受推崇的除了《圣经》,还有欧洲浪漫主义作品、伤感小说、安徒生童话等。圣诞节,是家族最为重要的节日,一家人团聚,圣诞老人会上门分发糖果、礼物,牧师公馆会萦绕着圣诞颂歌,安娜会与孩子们一起点缀圣诞树,大家欢声笑语,好不温馨。 牧师夫妇在津德尔特小小的精英圈子中声望颇高,为了维系好名声,安娜让孩子们衣着得体,禁止他们与“下层阶级”往来。 如果你路过津德尔特的牧师公馆,也许你会发现阁楼的窗口有一颗脑袋探出来,眼睛在望向市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个小家伙就是我们的文森特。他披着一头红发,雀斑密密麻麻地布在脸上,一双小眼睛泛着蓝色。如果你造访牧师公馆,小家伙会逃离开客厅,回到阁楼上,孤单地做着自己的事。你会像别人一样,感叹道:“哦,那是个怪男孩”。 文森特性格暴躁、叛逆、不善交际。他不时大发脾气,搅得家里不得安宁,有一次,祖母忍无可忍,给了他一耳光,要撵他出门;他常常与别人作对,母亲一次称赞了他捏的泥像,转过身来,他就将它砸个粉碎,因为他觉得母亲的夸赞过了头。“他老是故意添乱,真让我们伤透脑筋”,父亲抱怨道。渐渐地,文森特与家人产生了距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开始想着逃离。 自然在召唤着他,他开始四处游荡,穿过谷仓、越过山谷、跨过溪流,走到遥远的荒野的尽头。他时常驻足于石楠丛中、布满金雀花的沼泽边、长满灯心草的湿地。就是在这些行至旷野的远足中,文森特发现了荷兰独特的天空与光线:那海洋水汽与变幻云朵的奇异组合令很多艺术家沉醉不已。文森特细心地凝视着荒野上的生命:一朵花的盛开,一只虫的生产,一只鸟儿的筑巢。麻雀从教堂顶部飞过,落脚在黑麦掩映的巢穴里,他一路紧跟着,穿过高高的麦田,不折断一根麦秆。为了弥补巨大的空虚,文森特喜欢上了收藏。他会搜集生长在溪边和草地上的野花,他会用一些针对候鸟的知识来搜集鸟蛋,他甚至会把从野外带回来的甲虫装到瓶子里带回家,吓唬弟弟妹妹。这些早年与自然作伴的经历锻炼出他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并会在之后深深地影响到了他的艺术。 文森特的童年是孤独的,陪伴他的,是津德尔特的荒野。 七岁的时候,父母将文森特送往家附近的一所公立小学,他们有理由认为文森特会成为一名好学生,因为文森特不仅聪明,而且准备得还算充分。但是文森特的顽皮冲撞了校长,结果常常被揍得不轻。于是,他开始逃学。父母花尽心思挽救文森特岌岌可危的学业,但均以失败告终。两年后,文森特被勒令退学。父母将责任归咎于学校,他们认为是那些乡下孩子带坏了他。 接下来的三年里,父母尝试在家教育文森特,他们高价聘请了一名家庭教师。课程由父亲多洛斯亲自设计,每天,文森特都会被教学一些宗教诗歌,那是父亲的最爱。但是文森特对此毫无兴趣,尽管多洛斯十分耐心,还是对付不了这个难以管教的孩子,之后,文森特被送往寄宿学校。 这是一家贵族学校,学生都是省内有名高官、乡绅、富商的子女,师资力量相当优渥。作为一名神职人员,父亲显然是享受了特殊待遇,否则文森特的学费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大家庭来说显然是沉重的负担。但是文森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他的内心填满了孤独。在接下来的两年里,文森特的孤独越发强烈。作为那个新来的、带着乡村口音、脾气暴躁、行为诡异的红发佬,小文森特受到了其它同学的孤立。沉闷、敏感的性格,让他在青春期的忧伤里越陷越深。许多年之后,文森特呆在圣雷米的精神病院里写到:“我感到格格不入,就好像回到了12岁那年在寄宿学校的日子”。 之后,父母将文森特转到另一所寄宿学校,但对于文森特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还是在延续他的流放。1868年3月,学期结束的两个月前,文森特离开了学校,他是经历了漫长的行走之后回去的,并没有搭乘火车。 这是一次自我惩罚式的出走,但不管如何,他回家了。 文森特的出走,成为梵高家的一个笑话。父母们十分头疼这个孩子的安置。不过,机会还是来了。就在几个月前,文森特的伯伯,父亲多洛斯的哥哥,森特拿到了国家最高荣誉奖——橡树桂冠骑士。森特伯伯早年下海经商,从事艺术品交易行业,赚得盆满钵满,并成为当时欧洲非常有名的国际画廊——古庇尔公司的合伙人。森特伯伯的事业有成让父母对文森特有所期待,再加上森特膝下无子,他们觉得文森特如果能抓住机会,可能会成为森特事业的继承人。于是,文森特被送往海牙,成为古庇尔公司的一名职员。 在海牙,文森特开始了他的新生活。他似乎想要为自己的过去赎罪,表现得十分努力。他换上了年轻绅士的行头,不再是一个人出没于荒野,与花草飞鸟作伴,而是学着当时时髦的年轻人,在席凡宁根的海滩度过周末。文森特的直接上级叫泰斯提格,他年轻有为,24岁就晋升为古庇尔公司海牙总部的经理。泰斯提格对文森特也关爱有加,多次请他到自己家做客。文森特以泰斯提格为榜样,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扑到了工作上。他在大量的库存中找到客户需要的艺术品,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叠起来,打包邮寄出去,偶尔他还会去码头,帮忙将这些艺术品装箱上船。 也就是在这里,文森特开始对艺术产生了狂热的兴趣。他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荷兰及各地的艺术书籍;他常常去参观莫里斯皇家美术馆,在满墙的黄金时代的画作中,有维梅尔的《台夫特风景》和伦勃朗的《解剖课》,他满怀朝圣的心情,去阿姆斯特丹瞻仰哈尔斯的《快乐的酒徒》和伦勃朗的《夜巡》,去布鲁塞尔一睹佛兰芒“原始人”的珍品,去安特卫普看鲁本斯。由于受到巴比松画派的影响,一群荷兰的青年艺术家,在海牙掀起了一场艺术革命,他们以写实的手法描绘当时荷兰的风俗和风景,这就是“海牙画派”,他们将荷兰艺术从黄金时代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文森特早早就见到了这些名噪一时的青年画家。1871年,一位名叫莫奈的法国画家出现在了荷兰,不过,他们未曾谋面。 似乎光景如此美好,但是在十多年后,文森特将自己在海牙的那段岁月视为“痛苦的日子”。因为他与森特伯伯的那层关系、以及文森特带刺、孤僻的性格,后来,文森特被其它员工排挤。1870年,森特重病,海牙的画廊大权落在了泰斯提格身上。这个文森特的直接上司,曾经的朋友,对文森特的态度180度大转变,这让文森特痛苦不堪。 不久之后,文森特开始经常出没于妓院。对于那些“落入风尘”的女子,文森特始终有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他迫切地渴望与她们交流。不幸的是,这种事被传遍到整个梵高家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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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主要参考自史蒂文·奈非、格雷戈里·怀特·史密斯《梵高传》,更多详情请支持原书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