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雪花飞舞的冬天,法国巴黎的一条街道上,刚下班的人们形色匆匆地走着。突然,一阵风雪袭来,冷风灌进了人流中一位先生的领子里。?啊?阿嚏!?他耸耸肩,把大衣拉得更紧了。这是一位长着红胡子的正人君子,大家都叫他布朗先生。
本来,布朗先生应该是迈着轻快的步子越走越远的,可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已经被冻昏了的流浪汉。他身上穿的破烂不堪的衣服,早已被冰雪覆盖,长长的头发与胡须也结了一层冰霜,唯一没有落上雪花的右手也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远远看去,他仿佛与他依靠的路灯融为一体。
布朗先生叹了口气,迅速跑上前去,把冻僵的流浪汉抱到了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并脱下了自己的大衣,为这个可怜的人儿披上。当布朗先生又回到这里时,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兰地与两片涂了黄油的面包。这时,流浪汉也醒了,望着眼前的救命恩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先?先生,感谢您救了我,但是,作为一个穷光蛋,我却无以回报您的救命之恩
?停,你什么话也别说了,先把这白兰地喝了吧。?布朗先生打断了他的话。
?不,先生,我怎么好意思要您的酒呢?他像想到了什么妙计一般,转了转眼珠,说:?先生,我看您指尖有明显的磨损,中指关节突出,眼袋浮肿,您一定是作家吧?
听到这儿,布朗先生吃了一惊,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练就的观察力呀!
?既然我接受了您的恩惠,那么我就给您讲一个故事,作为我的答谢。?
听到故事,布朗一下子来了精神。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流浪汉说起了一件尘封的往事。
在这个故事丑陋的外表下,隐藏着动人的真情。
夜深了,月亮给一切披上了银纱,一层虚假的外衣。树枝上凝结的水珠看起来像珍珠,就连镇长秃顶的头上也顶着一层耀眼的银光,看起来像个电灯泡。镇长为此大发雷霆,但很遗憾,他的权力管不了天上的月亮。小镇的夜晚,并不是像夜巴黎一般五光十色,热闹非凡,而是静谧的。
突然,一阵谈话声把小镇的静谧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是一间朴素,矮小的两层小楼。如果不是用心看,根本发觉不了它挤在高楼之间的存在,就像侏儒被淹没在了巨人的双腿之间。
不过,这家主人和这座穷酸的小屋可不同,他们富得流油,坏得淌水。男主人头发稀疏,一双对对眼,脸好像是瓦刀削出来的,鹰勾鼻子像鸟嘴一般长而弯,因此,尽管他的本名叫费雷尔---拉马东,可所有人都叫他?鸟先生?。至于这位鸟先生的职业与性格,更是全镇皆知。作为小镇上唯一一家酒馆,鸟先生的古怪、贪财和吝啬在方圆百里都是响当当的有名。虽然家财万贯,可是鸟先生却没有一个大肚子,而是瘦瘦的,高高的。他总是穿着脏兮兮的皮鞋和有些发霉的西服。惹得孩子们经常向他的鞋上吐口水。
鸟夫人是一名矮矮胖胖的诺曼底人,酒馆的滚滚财源都来源于她的好手段--偷工减料。尽管鸟夫人经常说:?我年轻时可是标致的大美人?,可还是有人说:?她的脸是在雀斑上长出来的?,她眉如卧蚕,满脸雀斑,双眼如铃,怪不得镇上的人们私底下叫她?老母牛?。
此刻,夜已深,月亮早已躲进了云层。小镇上,只有鸟先生一家亮着灯光。昏暗的小屋中,只有一盏煤油灯。鸟先生和老母牛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密谋着一件事?
?最近,酒馆的收入怎么没有以前多了?
?唉,实在没有办法,谁让苹果酒这么流行,而苹果又那么贵呢!?
?蠢蛋,你用什么酿苹果酒的?
?一法郎三公斤的苹果呀。?
?哼,现在正是深秋,乡下的苹果园里苹果烂在地下无人管理,我们又何必去买呢?
?哦,我知道了,咱们趁着天黑把烂苹果运回来,再放进酿酒的橡木桶里。?
鸟先生和老母牛相视一笑,从嘎吱作响的发霉的地板上走过,穿上了破烂到令人难以置信的衣服,走向了放置马车与马的马厩里。
鸟先生用他发霉的皮鞋一脚踢醒了躺在稻草上的马车夫,马车夫痛苦的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看着老板夫妻俩。
?起来干活,懒鬼!?鸟先生大喊一声,看着马车夫微张着的嘴,老母牛板着脸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工钱!?
马车夫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哀叹了一声,低下了头,他向老母牛脚下吐了一口唾沫,大睁着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老母牛等得不耐烦了,大吼到:?穷鬼,快点!?
马车夫一边咒骂着,一边坐上了鸟先生家祖传的、破烂不堪的马车,然后扬鞭抽在了那匹可怜的老马身上。
二个小时以后?
乡下果园里,鸟先生托住老母牛硕大的屁股,拼了老命想把她从果园的墙上推出去。无奈老母牛的短腿在半空荡来荡去,就是够不到地面。没有办法,鸟先生只好把满满一袋烂苹果先丢过墙去,自己再翻过去拉老母牛。结果却不小心从衣袋里掉出了一个药瓶。鸟先生刚想回去捡,老母牛却大叫一声?赶紧把我拉过去,别管它了!
角落里,那个药瓶上闪着一行字?速效救心丸?。
老母牛和鸟先生背着沉重的袋子爬上了马车。坐在车上盘算起来。
?这么多苹果,酿成酒,得有好几十桶吧?
?如果再兑上一些水老母牛奸笑着说。
?哈哈,那就更多了。?一想到接下来能赚多少钱,鸟先生笑得胡子尖都一抖一抖的。钱!钱!他就爱钱!
突然,马车发出?咣当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马车就停了下来。鸟先生把头探了出去,大吼一声:?怎么停下了?马车夫颤颤巍巍地说:?老?板,我?撞到?人了。?
鸟先生走到车头附身看了一下被撞的人。这是一名二三十岁的男人,身上穿着考究的、定做的西服,看起来不是富商就是大官。
鸟先生用手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故作镇定地吼了一句:?还等什么,赶紧把他藏起来!?
马车夫抓住他冰凉的双手,冷冰冰、软绵绵的,这让马车夫打了一个哆嗦。他和鸟先生一起把他抬到小树林里的枯叶堆里藏好。
接下来,鸟先生狠狠给了马车夫一个巴掌,骂道:?混蛋,你要是让我们出了事,我绝不饶你。?
马车夫捂着通红的脸,驾起马车。接下来的一路,沉默不语。
当吝啬鬼们惊魂未定地回到家里时,立马就炒了马车夫的鱿鱼。吝啬、古怪的鸟先生给了马车夫不足一个月的工资,还把马车上的一块木板扔给了他,车夫拿着这两样奖赏,愤愤地向家走去,突然,一张纸片从鸟先生口袋洞里掉了出来,马车夫怀着报复的心情捡起了纸片,随手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鸟先生,用他的对对眼狠狠地瞪了马车夫一眼。
到家了,等待他的是两个虚弱的孩子,与挨饿的妻子。马车夫低着头走进了自家破烂的木门。把钱交给了妻子。他哆嗦着说:?对不起,鸟老头只给我这些?我一定会再努力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妻子开始大发雷霆了。?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的妻子挥舞着平底锅,像一只发疯的狒狒。
?鸟?鸟老头还给了我这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马车上掉下来的木头。?我看你就像这木头!?他的妻子愤怒地扔掉了木头。咔嚓,木头裂了,从里面滚出来一块枣那么大的金子。马车夫惊呆了,一把拿起金子,转身向门外走去,他的妻子拼命拉住马车夫,问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还给鸟先生了。?
?你这笨蛋,白白送上门的金子,为什么不要?这也算是对那个吝啬鬼的惩罚。?
?不,不是自己的就不能要!?
马车夫挣脱了妻子的双手,坚定地向门外走去。身后的门里,妻子在哭天喊地。
?你这没良心的,你给我回来啊?
于此同时,老母牛看着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鸟先生。哭喊着:?你怎么一回来就这样了啊!女儿,快从你爸口袋里取出速效救心丸。?女儿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说:?妈?妈,没?没有。?不久,当医生不情愿地赶到鸟先生家里时,只看到了一具尸体。这个吝啬鬼,终于死了。
鸟先生的尸体与棺材放在小镇的教堂里,神父迟迟不肯为鸟先生送行,而是一条条的数落着鸟先生的罪行。在场的人听了无不拍手称快。
就在这时,教堂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马车夫径直走向了神父,他跪了下来,对着神父说:?放过他吧,他是个好人。?
?我可不这么认为,?神父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马车夫强压着心头怒火,愤愤地说了一句:?天主就是这么济世救人的吗?
?也罢,去公***墓园找块地埋了吧。?
马车夫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向门外走去。从此,他消失在了小镇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在他走了后,有人在城门口发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
?你是一个好人,金子是送给你的,出去干一番大事业吧!?
-----鸟
马车夫失踪后,神父令人拆开了鸟先生的保险箱,在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所有遗产,我都捐给了孤儿院。贪婪的人,什么都得不到。
一晃十年过去了,镇上来了一位新镇长,他总给孩子们讲故事,讲自己是怎么用一块金子发家致富,怎么从一名马车夫变成镇长的故事。
流浪汉讲完故事,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布朗先生赶紧把他送到了收容所。然后,披好大衣,重新汇入了人流中。
路过广场的时候,他看见了一座雕像,雕像头发稀疏,有一对对对眼,和像鹰钩一样的鼻子,还穿着发霉的西装。头顶上站着一只鸟。
布朗先生看着雕像,摘下礼帽,深深地向他鞠躬。
雕像的底座上刻了一行字:在他丑陋的外表下,藏着人性善良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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