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当年张艺谋电影《英雄》上映时所写,后收入出版的《书案上的世象变迁》小册子 现整理文案翻出看看感觉颇有意思,故将此与影迷们分享一乐。
2002年《英雄》放映后,批评其种种不是的文章可谓?连篇累牍?,有成?排山倒海?之势。笔者甚至一时怀疑:?英雄惜英雄?这词是否已被人从理念中删除了?同时觉得众多批评锋矛,虽招招出势凶狠,但却都不及张大导演的命门要害;更是不明白张艺谋拍摄此影片时真实用心所在。
所以,在笔者看来,这些批评文章大都因为见识水平所限,就如《英雄》中秦兵射箭,只有起了?蓬头?,却都没个?准头?。故而在此说说笔者对这部影片的观感。
这里先请诸位看官想想:在短短几年间(1996-2002),大陆拍以刺秦皇为题的电影就拍成了三部:先是周晓文导演的《秦颂》:由高渐离(葛优饰演)以熔铅灌于乐器欲击杀秦皇。
这周导演对史家评论其影片中多有违史实时,颇为强势个性地称:拍此片就是要?气死历史学家?!之后是陈凯歌导演的《荆轲刺秦皇》:片中侠客荆轲(张丰毅饰演)和导演串通一气,不顾《史记》记荆轲是?剑法不精?之人,而硬硬生将其演绎成剑术武艺之超人?
有两部刺秦皇的影片在前,张艺谋拍《英雄》,自然不能没有自己对历史有点独到见地。那么张艺谋的电影《英雄》究竟与前两者有何不同呢?笔者以为,从表象上看明显不同处有两:一是抛开历史纪实,新编虚拟故事;二是?拨乱反正?,让形态文静的陈道明来出演秦皇,一改其传统的暴君形象。
这电影《英雄》虽是今人新编故事,但未脱与《史记》的丝丝关联:如无名(李连杰饰演)用男女情爱恨仇来离间侠客,似当年说客嘴中六国与秦关系?合纵之术?;无名携三侠客之剑称?已杀之而赚得进宫,至秦皇十步?;和荆轲献秦将樊无期之首,近秦皇,都似有异曲同工的模写痕迹。
司马迁在《史记》中,欲杀秦皇之刺客留下实名的只有高渐离和荆轲这两人,使他们从此千秋青史留名。而在周晓文的电影《秦颂》和陈凯歌的电影《荆轲刺秦皇》中,他俩刺秦是各有缘由;影片中的秦皇也都自有种种该刺的理由。特别是陈凯歌《荆轲刺秦皇》中那秦皇(李雪健饰演),更是个极端卑鄙、狭隘和神经质的小人,简直是变态病态加怪态。实在该死。
但,这不是历史,如秦皇真是如此人物,要在群雄争锋、诸侯争霸之时,别说统一六国,就是守摊子也没可能。所以,汉朝文人贾谊,在他驰名的《过秦论》中曾这样总结:秦始皇之所以?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敬而制六合,执棰拊以鞭挞天下,威震四海?;而秦二世之所以?一夫作难而七庙坠,身死人手,为天下笑,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可见历史上,有相当部分有识之士,以为秦皇是施仁义,才成就大业!贾谊文中的所称秦皇?施仁义?,和张艺谋让秦皇在《英雄》中?悟和平?,是否被人接受?笔者以为这雕塑可以商量的。但在电影院放映时,电影《英雄》中的秦皇(陈道明饰演)说?和平?却惹起电影院里哄堂大笑。
这,却正好说明了今天世人对秦皇偏见之深。这又恰恰说明,张艺谋此时推出《英雄》,以正世人视听之必需。至少,张艺谋认为:以《英雄》之秦皇,去拨《秦颂》《荆轲刺秦皇》之秦皇?乱?是可行的。因为,秦皇施仁义,实在是不能成为?历史的笑话?!
那么,张艺谋拍《英雄》原动力何在?笔者以为诸多原因中最大动力是:张艺谋是秦人。如电影《英雄》中无名说:?我是赵人,秦要灭赵(国),我就要刺秦?。有了这个逻辑,我们就不难理解张艺谋:他特别留心别人在?刺秦?。
张艺谋是秦人,咱不能信口雌黄。笔者根据有二:一是张艺谋与大秦故地,是?生于而长于斯?,所以,张艺谋电影也大都关注先秦旧地上的民生轶事。二则根据更是坚强有力,就是张自己在电影《古今大战秦俑情》中现身,亲饰秦皇陵守护军官?秦俑?蒙天放?:虽然笔者记得他在吴天明的电影《老井》中,像模像样地演过男一号,还得表演奖。但,张艺谋最传神精髓的表演,是饰演秦陵护军?秦俑,实在跟真的一样!
读者诸君知道,张艺谋常说自己拍摄电影是不能重复自己,每次艺术创作都要与前不同。所以,有了《古今大战秦俑情》,咱们就不难想象,张艺谋披铠甲、握长剑,戎装列队于《英雄》的秦军阵中。
再说,咱中国伟大军事家孙子在兵书上早有?上兵伐谋?说:最好用兵之道,是施以智谋,而不是上阵刀兵相见。所以,若是用文章去正面批评电影与种种文创作品里的?刺秦?现象,就都不是妙招,也显然有违先人?上兵伐谋?之训条。故而张艺谋便弃?武?从?文?,以电影?艺术?之锐器和辅以超人?谋略?,潜心在作品中反击如今的文艺?刺秦?,以合?上兵?之策。
有了理想目标后,要成功还得有方法和本领!这在张艺谋从来是高手,《英雄》拍摄更是没有懈怠。而导演和摄影之出众才华,却使演英雄的为之逊色。于是在《英雄》美妙画面袅袅余韵中,张艺谋这位幕后?英雄?就这样清晰显影而出?
图片说明 1989年拍摄电影《古今大战秦俑情》,张艺谋在此片饰演秦始皇陵的守卫军官蒙天放。相信张艺谋在这部电影的表演中,是全身心真正投入了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