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黄鼠 上小学时,正赶上除“四害”,老鼠是四害之一,田地里的黄鼠同属鼠系,受到牵连,自然难以幸免。 家鼠又叫灰耗子,贼眼溜溜,一没人就翻箱倒柜,找吃食,连灯树上油盏里的油也偷吃,舔个精光。吃饱喝足,到处拉屎撒尿,鼠臭逼人,很是讨厌。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过鼠油能治小孩烧伤,极其管用。但很难捉住,支上铁夹,拴上抹油的糕,不到饿极,是不会冒险上当的。吃时,先远远地看,再拿蹄蹄一点一点试探,没事才伸嘴吃。十天半月,能夹住一两只小老鼠就不错了。 相对而言,夏秋之季,地里的黄鼠很多,有时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黄鼠不像家鼠疹人,圆头杏脑,身子胖嘟嘟的,黄色的皮毛油光闪闪,在不远处,圆溜溜的豆豆眼瞪着人看来看去,并不害怕,倒有几分惹人喜爱。但你休想捉住,你跑得快,它比你更快,就差那么几步,逗你玩。追得急了,就钻人鼠洞。鼠洞深不见底,只有小胳膊粗细,黑洞洞的,弯弯曲曲,久等不出,你也无可奈何。这时,只好在洞口埋上细铁丝套子,每天来看一看,套住没有,怕时间长了,拉断小腿跑了。有时套子被察觉了,就另打洞口,不走原路了。 一人秋天,趁人不备,或许是在夜间,将粮食搬回窝里,储藏起来,冬天就堵住洞口,在里边享受了。 有的人吃黄鼠肉,说比野兔肉还好吃,油乎乎的,像獾子肉。但一般人不吃,毕竟带了个鼠字,吃起来不下口。 先时,学校收鼠记数,后来嫌麻烦,况且那么多尸体,堆积如山,天热,没几天就发臭了。后来改收鼠尾巴,一串串的鼠尾,黄翠翠的,像毛笔头儿,孩子们戴在脖子上当饰品玩。 还有一种田鼠,不多,但偶尔也见,村人叫瞎姥,也叫瞎蝼,肉滚滚的,眼睛特别小,走路摇摇晃晃,经常跌跤,爬起滚倒,很是可笑。这种鼠很笨,不敢跑远,就在洞边觅食,见了人,摇摆着钻进洞,堵住洞口,临时往里挖,洞顶离地皮很近,虚土滚得翻翻壤壤,像刚犁过一样。手头有铁锹,顺着虚土印,三几下就挖了出来,又跑不快,用帽子一扣,就捉住了,拴住腿,给小孩子玩,不咬人。这种鼠不多,傻乎乎的,不在消灭之列。班里有个女生,长得胖嘟嘟的,眼睛很小,笑眯眯的,大家给她起了个外号,叫“二瞎蝼”。 卧柳柳 村西北油土坡上,有十多窝卧柳柳,一字排开,不知是哪一辈人种下的,还是天然的,连村里的百事通竟爷,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村里村外,沟沿沟底,河湾河滩,只有那儿有。人们砍上卧柳柳条,在春秋两季试着在别处插秧,最多活一年,第二年不发芽,枯死了。油土坡上的卧柳柳,春天发芽,夏天枝繁叶茂,秋天彻根砍去,第二年依然是那么茂盛,即使是大旱大涝年份,也没有丝毫影响。 卧柳柳属丛生灌木,从根部冒出,有两米多高,向四面蓬松,远看,像个半圆的大绿球,静静地滚在半坡上。条子又直又长,上下几乎一样粗细,梢略细些,叶子和柳叶差不多,更绿,更密,也更细致光滑。从夏天开始,孩子们就割上柳条,编小篮子玩。这时的卧柳柳条很脆很嫩,到干透时,篮子全是窟窿眼睛,成筛子了。刚编起很好玩,翠绿色的,篮里采摘些红黄色的野花,惹人喜爱。有时出地玩,怕太阳晒,就编个柳枝花圈帽子,戴在头上,格外凉爽,晒不起暑。到了秋天,家里需编筐子篱笆的,就割一些,去掉叶子,晾晒两天,去去水气,就可以编了。不要说老人,这编筐的手艺,孩子们也会,不过是收边子时让老人指点指点。 卧柳柳丛里,有一种小黄鸟,比柳叶还小,飞出飞进,孩子们特别喜欢,很想捉一只赏玩,但小鸟速度太快,眼看到手,又飞了,从未见孩子们捉住过,不要说养活了。到了深秋,小鸟不知飞到了哪里,又在哪儿安家了。卧柳柳一长高,小鸟又不知从哪儿飞来,叽叽喳喳地鸣叫,在不远处翔旋。小鸟不知叫什么名字,孩子们习惯叫柳叶鸟,伏在那儿,和柳叶差不多。 公种马 村里人饲养的大牲畜,大多是母马母驴,还有骟了的骡子。这些牲畜,性情温顺,用起来听话顺手。 公种马,饲养的人家就少多了。过去,一个生产队里,不过一两匹。后来包产到户,更少了,几个村子,有时没有一匹。想配种,还得走几十里路,到外村去配。 公种马桀骜不驯,饭量又大,除了配种,实在没有多少用处。物以稀为贵,因为少,倒显得为贵起来。母马母驴,到了岁数,总得配种子,生驹子。 母马母驴,体大笨拙,很难配合默契。公马单着急,使不上劲,乱跳乱叫,还得主人用手帮助着配。配一回,并不一定怀孕,有时得跑好几回。自然,路费草料费,都得母马母驴的主人出。一旦配中,过满月时,还得给公种马发红包,奖料豆。 养公种马的人家,就靠配种挣钱。 村里的万斌老汉,养了一匹公种马,虽说不能挣房买地,柴米油盐还是不缺的,每天豆腐干二两酒,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连小孙子都成家立业了。老人每年坐不少席,东家圆锁请大爷,西家结婚敬姥爷,有去无回,送礼送得心疼。想来想去,只有公种马没过过生日,于是,下了请柬,择日给马庆寿。礼钱捞回几个,不过,成了村中的笑话,几年后人们还说:万斌给公种马过寿,没得过了。西晋北。方言三个瞎姥晒暖暖--------一对一只灰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