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猪坡风光好,阵阵歌声闹盈盈。砍柴男女挑柴回,口唱山歌真好听。二 唱香亭晚钟响……”这是来自廿八都山歌对唱比赛的现场,廿八都10多个乡村的人 们演唱了十八对》、《四季歌》、《我给哥哥唱首歌》等节目,音调或缠绵幽婉 ,或粗犷奔放。如载着无数浪花的大海在歌唱。据当地文化站的人介绍,廿八都的山歌可以一人独唱,多人对唱,没有固定的歌词,即兴创作的很多。内容上多以表 现人们生活劳动、爱情婚姻为主。但如果你仔细听,廿八都山歌有云贵高原山歌的 许多特点,这也充分说明廿八都的文化与外地的风俗遗迹有千丝万缕的瓜葛。
民间坐唱班,其音量如大山般粗犷;音韵如小溪般 清纯;节拍似松涛般雄浑;声域如原野般宽阔。一时笛子、二胡、唢呐、鼓、钹齐鸣,生、旦、净、丑竟唱,如骤雨,如醒木的贲张,音情顿挫,激越威壮,光英朗练,有金石声。坐唱班共有9人,独以唱赣剧为名,赣剧曾是江西的地方大戏, 共有四大派系,从南昌宜黄流传到廿八都的一支已有300多年历史,此次金宗怀为 领班的坐唱班演唱了《满堂福》的片断,昔时于宰官堂上、市肆茶楼、郎曹之署的 赣剧成为廿八都人喜爱的一个乐种。
廿八都风俗独特的婚俗仪式包括“联刀肉”、“挑担礼”、“风炉仔”(有些类似火锅),让一些外地来的摄影人抓拍不止。
而剪纸更是活在民间了,在铜锣糕的糕心、婚嫁的箱子上等等地方都贴有象征吉祥如意、惟妙惟肖的剪纸。
另在一声声“磨剪子,铲白刀”的吆喝中,在打铁铺、豆腐坊的手艺中,在种种履痕的风情中,民间艺术品从时间的深处定格在历史的烟尘中。 廿八都的舞龙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一般以七节、十三节的纸龙(青龙)为主,每年的正月,廿八都龙一直舞进农家、店铺里,以求避邪祛瘟。此次表演的四条廿八 都龙是根据山区特点,小巧灵动,以小取胜。时而是一字长龙、双龙戏珠;时而又 盘龙对珠,变幻莫测。杂在其间的四狮叠塔,结合了南狮的特点,点、跳、扑、打 ,飞、挪、动、腾,尽情演绎红(红红火火)、黄(吉祥如意)、青(清清洁洁)、绿( 绿水长流)的五彩生活。
由扮作关帝、财神领路的高跷队来了。令人惊奇的是,队伍中有两位老人都已74岁,他们从14岁起就开始踩高跷,踩过廿八都沧桑的古街,也踩出生活的融融乐趣。旱船队的姑娘们头戴花冠,身披锦绣,凤冠蟒袍、大红大绿地摇摆走来。据当地的杨庆山老人介绍,旱船、高跷本源于河南等北方地带,由于历代驻军、商贾曾云集于廿八都,旱船、高跷遂渐渐兴起。在高跷和旱船中,一些龟、虾、鱼灯的扮演者插诨打科,令人忍俊不禁地笑啊笑,整条街成了沸腾、欢乐的河。
“咚咚咚”,在一阵紧锣密鼓后,廿八都灯阵以其布局奇异、变幻莫测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时而灯于阵中,阵依灯行;时而阵走灯行,灯移阵变。内有“长蛇阵”、“穿沟阵”、“梅花阵”、“罗汉阵”等形式,激情奔放地为人们演绎了一场光怪陆离、眼花缭乱而又蕴含廿八都古老文化积淀的舞姿。 廿八都(包括所属的13村)1万多人口中至少有146个姓氏,据统计,姜、曹已不是大姓,可见变化之大。
一般的乡镇都有百种以上的姓氏,但一村一地普遍都是聚族而居,某一姓氏占多数人口,而在廿八都146种姓氏中,人口数量最大的陈、戴、王、李四姓也不过是超过了500人而已,各占全镇人口的6.1%-7.5%,其他姓氏所占人口比例更低。 有研究表明,在这146种姓氏中只有40个姓是因婚嫁迁移原因造成的。由于地处相对闭塞的山区,人口婚嫁迁移的地域范围很小,这一因素对廿八都的姓氏分布影响较少。
造成“百姓”镇的主要原因是历史上的移民,虽然在146姓中只有47姓有历史迁徙地的记录,但这个47姓却占了总人口的近95%,比较真实地反映出廿八都移民的来源,他们主要来自浙、闽、赣三省交界的江山、广丰、浦城,以及福建、江西其他地方(包括福建沿海、泉州等地)。从廿八都的方言来看,也是吻合的。
清初是一个移民的高峰,许多大姓都是这个时候迁徙来的。这些廿八都人的祖辈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作为栖息地,也并不是因为这里的生存环境多好,无非是他们原来的处境可能更加恶劣。廿八都四周的大山、关隘的拱卫似乎带来了某种安全感,尽管上千年来险峻的山岭从来没有使枫溪谷地免于刀兵和厮杀,但在一次次动荡的乱世中,相比之下,这块谷地还是要显得平静一些、安稳一些。特别是清代“三藩之乱”后有过长达180多年的安宁,使得廿八都在商业上迅速繁华起来,移民纷至沓来,“百姓”镇大体上也是这个时候才最后形成的。 除了通行的“廿八都官话”,廿八都经常使用的方言至少还有9种,包括“江山腔”、“浦城腔”、“广丰腔”、“灰山腔”、“岭头腔”、“溪下腔”、“河源腔”、“下浦腔”、“洋田腔”等。一个方圆不过十数里的小山谷中竟然有这么多活的方言,确实算得上“方言王国”。据杨展三先生说,北京有一位研究语言的女博士,在杨家大院住了半个多月还舍不得离开,她说,中国的大部分乡村或集镇因为聚族而居,同村人往往同宗,姓氏、语言都比较单一,廿八都却是南腔北调,同时又有自己统一的方言——“廿八都官话”。
方言的多样性最能反映廿八都移民的特征,“江山腔”、“浦城腔”、“广丰腔”无须多说,“灰山腔”实际上是江西宜黄口音。600多年前,江西抚州府宜黄县很多人到这里来开石灰窑,烧石灰,推动了廿八都造纸手工业的发展。他们定居下来,繁衍生息,并一直讲自己家乡的方言,他们的聚居地因此而叫做灰山,他们的方言被叫做“灰山腔”。灰山人卖了石灰,一定要买几两酒和豆腐坐在店里边吃边谈天,所以这里有豆腐店而兼酒店的,到民国时还有六七家,也算是一个特色。
“岭头腔”实际上是福建汀州方言。“溪下腔”是福建泉州、莆田一带方言,也称下府腔,是指福建下八府的方言。“洋田腔”、“河源腔”,是位于浙、闽交界的浮盖山麓两个小村落使用的方言,受浦城方言影响较大,又有所不同,基本上属于一种方言的变种。这些方言的存在大致上将廿八都先民的源头说清楚了。
最让人费解的还是“廿八都官话”,当地人也叫“正字”,通行于整个廿八都,和属于吴语系的江山话截然不同,形成了独特的“廿八都音系”(《衢州市志》)。不过它虽然保留了“官话”的特点,但在语音、词汇、语法等方面也受到了附近江山等地方言的影响。他们叫孩子为“娃仔”,女孩子为“女娃仔”。凡有小的意思都叫“仔”,什么狗仔、猫仔、牛仔、猪仔、羊仔等,连小沙锅也叫“泥锅仔”或“风炉仔”。
这一语言是如何形成的?有一种说法是,清初在仙霞关和枫岭关之间设立“浙闽枫岭营”,游击衙门设在廿八都,“官话”就是驻扎廿八都的守关清军的通用语,“官话”其实不过是关外口音,因此也称“关话”,俗称“廿八都腔”。
“廿八都官话”与衢州开化古代著名商埠华埠镇的方言,远到云、贵、川的语言都有神奇的相通之处,所以另有一种说法称,廿八都方言中云贵川语系占比例较大,因为当年与黄巢对阵的高骈部队多系云贵川人,也多有流落廿八都一带的。但这只是一种猜测,并不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