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往往有一种习惯,认为口语简单粗浅,而书面语应当完善而文雅。
实际上,现代实用语言在口头和书面两大方面并无多大差别。有些人讲话、致词或答问总要照稿子念。如果你的口语不生动,不善于脱稿讲话,那么你写出来的稿子也往往是平板冗长、干巴乏味的,当然也就不具备口语的特点。
不是口语化的东西却又用嘴说,这就是某些人的口语表达既不通俗又不生动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种倾向是只求简单明白,不求细致生动,这就流于粗俗和浅陋。
正确的理解和做法是:书面语言要尽量多用通俗而生动的口语;而在口语表达上要尽量吸收书面语中那些精练而严谨的词语。只有这样,我们的语言才会通俗易懂又生动活泼。
在演讲的过程中,听众对演讲的知觉还有一个几乎人人皆知而又常常被忽视的特点,就是口语化。按说,演讲主要是口语表达,语言的口语化本该不成问题。但由于演讲总要比一般的随意交谈或在非正式场合说话更规范、文雅和生动,也由于许多演讲者在准备稿子的时候常常要堆砌辞藻、雕章琢句或摘抄报章,还以为是讲求文采,这就容易使演讲的语言“文章化”。
那么,怎样做到演讲的语言口语化呢?尽量选取双音节的词,并注意词语的音节搭配。口语是线性语流结构,以声传意,瞬间即逝,不像读书看报一遍看过去没弄清,还可以再看两遍,所以同义的词最好用双音节或多音节的,而不要用单音节的。古汉语之所以难懂,多用单音节的词是原因之一。现代汉语的词语大多由原先的单音节变为双音节或多音节了,这就容易让人听得清楚,更适合于“口传”或“耳收”。比如说, “我初次谈恋爱时”就不如说“我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更为顺口入耳;说“因我没经专门的演讲训练”,就不如说“因为我没有经过专门的演讲训练”显得舒缓清晰。当然,单音节的词并不是一概不能用,而是表达同样的意思最好少用单音节的词,多用双音节或多音节的词。
在用词风格上,多用通俗生动的“现成话”,而不要文白夹杂。口语要多用浅易通俗、生动活泼的“现成话”。诗人艾青十分精通典雅的语言,但他在《诗论》中还强调说:“最富于自然的语言是口语。”
艾青在写诗的时候注意口语化,他在演讲的时候更善于使用大众化的“现成话”。他在《创作上的几个问题》的讲话中,讲到艺术家多扎根于生活的时候说:“艺术家离开了生活,像一棵树从泥土中拔出来,会枯死;像鱼离开了水,也活不了;像小孩子失去了奶,是要掉泪的。”在这里一连用了三个贴切的比喻,生动形象地说明了文艺创作离不开生活的道理。他在《和诗歌爱好者谈诗》中讲到“世界开放了,距离却缩短了”的时候说:“我们的时代不是骑着毛驴写诗的时代。”
有个笑话说,一位初上临床的医生说话文绉绉的。他在诊断病人时问题:
“你的胁痛吗?”病人莫名其妙,只好回答:“我的鞋从来不痛,有时候脚痛。”真叫人哭笑不得,这位医生也很尴尬。
语言要通俗,不单是为了简明易懂,更不是浅薄庸俗、单调乏味,而是为了既通俗易懂,又具体、生动、形象、活泼。老舍在他的作品中之所以尽量多用口头语言,不仅是为了叫人明白易懂,而且是为了使语言生动活泼。
这正如秦牧在《艺海拾贝》中说的:“历代以来,开一代文风的杰作,起前代之衰的妙文,都在一定程度上一反因循守旧的书面语的习惯,勇于运用活生生的口头语言。古代的说书人,讲到故事中的人物心头不安时,不说忐忑不安,却说‘心里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讲到羞耻时,不说满面羞赧,却说‘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讲到赶快逃跑时,不说赶快逃跑,而说‘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讲到着急时不说着急,却说‘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所有这些都博得听众的赞赏喝彩,而且流传至今仍有强烈的形象性、新鲜感。”
显然,口语的通俗易懂应包含有生动活泼的意义。通俗,不是粗俗:易懂,不是浅陋。这一点明确了,将会有助于我们以积极的态度去看待演讲通俗易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