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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神话背后的文学与历史原型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和电影的文化底色,其实是凯尔特文化和希腊罗马文化的混合,其中以凯尔特文化为主。作为一个信奉德鲁伊教、崇尚万物有灵的种族,他们的祭司德鲁伊自信可以与万物对话,相信万物有灵。其实在电影一开始,哈利与蛇对话的情节就是这种原始的万物有灵论的具体体现。

那么,在电影中,还有哪些基督教文化之外的文化元素呢?其实古典神话的细节、原型和结构在故事中俯拾即是,充分证明了“希腊神话是古代艺术取之不尽的宝库”。 正是因为希腊神话人物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经久不衰的活力,哈利波特故事才会在世界范围内非常流行,用神话原型来讲故事,是让读者们重温祖先们的旧梦。

很多的哈利波特的咒语中的单词看起来似曾相识,但又和英语不尽相同,这个其实和词源学、英语的发展历程不无关系。JK.罗琳的大学专业是语言学,研究过中世纪英语和法语文学,所以她对于中古时代的罗曼语和法语有一定的研究,这也是她的魔幻世界中各种咒语的现实语言来源,虽然这些咒语对于国人有一些异域色彩,但是从其词根词缀来看,和英语有异曲同工之妙,这正好说明了拉丁语和中古法语对于英语的深刻影响和三者之间水乳交融的关系。这种来源庞杂的语言融合,既有罗马入侵、诺曼征服的结果,也和盎格鲁-萨克逊人入侵英格兰有着密切的关系。正是因为政治上的战争、臣服和融合,才有了英语丰富多彩的来源和斑斓驳杂的词汇谱系。这样的咒语可以营造出陌生化的氛围和异域感,让魔法世界与现实世界拉开距离。

这个道具来源于中世纪欧洲人对于女巫的刻板映像和歧视性幻想。

首先骑着扫帚飞天是不现实的。而当时欧洲男性对女巫都有着放荡的刻板映像,扫帚是男性根部的象征,而扫帚的扫帚头部象征着女性下体的毛发,这个法器象征着两性的平衡,女性骑在上面的隐喻意义不言而喻。

如果扫帚仅仅是一个象征,还暂时无法与飞天联系起来。扫把与飞天产生关联,更重要的是一种致幻剂。中世纪的面包多数是用黑麦制作的,黑麦和类似黑麦的植物会携带麦角菌侵染,大剂量的麦角会致人死亡,小剂量的麦角则算得上是一种强有力的致幻剂。会让人产生幻觉,让人手舞足蹈,行为紊乱,附带着幻觉、痉挛、精神错乱、四肢疼痛、如火焚身等症状,这种人们在无意识间发现的迷幻剂,可能就是让人产生飞行幻觉的原因。而身体最便于吸收这些物质的部位正是腋窝和胯下。所以这才有了女巫们骑着扫帚的动作,人们认为这个动作是为了更好地让致幻剂发挥作用;而女巫们不可告人的巫术活动多数发生在深夜,所以中世纪的人们才有了女巫深夜骑着扫帚飞天的想象。至于十分激烈的魁地奇比赛,其实是对人类世界的足球+橄榄球的一个戏拟。

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四大学院:斯莱特林、格里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分别象征着古希腊哲学家恩培多克勒所提出的世界四元素:风火水土,这一理论也成为了后来12 星座 划分4象的理论依据。这四种元素也成为了4个学院的色彩划分依据:格里芬多以狮子为偶像,主色调为红色,象征勇气慷慨与决断;斯莱特林以蛇为标志,象征着水,所以他们的宿舍在湖底,赫奇帕奇的象征是啮齿类动物獾,象征着土元素,所以整个宿舍位于地下;而拉文克劳的象征物是鹰,主色调是蓝色,代表着风元素。四大元素之间有融合也有碰撞,元素在力的作用下有融合也有碰撞,他们动态地塑造着这个世界。

而调和这四种元素的,分别是哈利波特代表的爱(他的常用咒语是除你武器,给他人以机会),和伏地魔代表的恨(他的常用咒语是阿瓦达索命,毫不留情)。二元对立的力量在二人身上互相交织和渗透,体现了人性的复杂。

对于古希腊罗马文化的改造和吸纳,并不仅仅体现在对四大元素概念的化用中,还体现在对古希腊英雄神话原型的戏拟和化用中。

小说中的不少人物,和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的神灵们有着相似的名字或品性。阿不思·邓布利多如同全知全能的神明般,作为魔法学校的定海神针和主导者,他的地位相当于希腊神话里的主神宙斯,宙斯最爱的祭品是母山羊和牛角涂成金色的白色公牛,而“阿不思”在拉丁语中正是白色的意思。

密涅瓦·麦格教授的名字与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神相同,其实密涅瓦就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女神雅典娜。雅典娜是家宅和城邦的守护者,她曾经为奥德修斯留意家里的情况,并及时帮助奥德修斯收复家园;同雅典娜一样,密涅瓦·麦格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守护者,也是在关键时刻,暂时驱逐了忍辱负重、但是不被众人理解的斯内普教授。

长着一副冷脸,但是心怀大爱、对哈利 情感 复杂的斯内普教授,也是名如其人,体现了罗姨的匠心。他的名字来源于古诺斯语的Sneypa,意思是冷漠、怠慢、不接受,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与他的身世,幼年时受到的漠视,以及和哈利的父母辈的关系都息息相关。事实证明,他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没有白费,最终也获得了哈利的理解和接纳。

心宽体胖的海格是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钥匙保管员, “Hagrid”一词在古英语中,含义是“很糟糕的夜晚”或“睡不好觉的晚上”,海格的所有重要的活动都是在晚上进行的,在夜晚作为猎场看守,在夜晚从房屋的残骸中救出婴儿哈利,在夜晚从德思礼家接哈利去魔法学校,所以海格可以说是人如其名。的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的终极反面角色---伏地魔是战神阿瑞斯的化身,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玛尔斯,此外作者还用他来隐喻着二战中的纳粹组织,他么主张法术垄断和纯血魔法师的血统纯正,对应着纳粹党的极端主义。他生性强暴好斗,如同阿瑞斯一样,是嗜杀、血腥、人类灾祸的象征。《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的奇洛教授是伏地魔的追随者。他被伏地魔附身,变成了一个双面人,事事对伏地魔言听计从。而这个形象与罗马神话中的门神雅努斯 不谋而合,后者具有前后两个面孔,象征着过去和未来。

除了人物角色相似以外, 《哈利·波特》系列小说中魔幻世界里的很多动物形象也与古神话中的半神半兽形象相似。除了经典的半人马、巨人、和狮鹫之外,海格的三头狗路威,,其原型是希腊神话中的地域看门狗克尔柏洛斯,它有着三个头,嘴里滴着毒涎,下身长着一条龙尾,头上和背上的毛全是毒蛇。太阳神阿波罗之子俄耳甫斯善弹竖琴,其琴声能感动草木、禽兽和顽石,为了把妻子欧瑞狄柯从地狱中救出,俄耳甫斯利用手中的竖琴令克尔柏洛斯昏昏睡去;而霍格沃茨的路威看管着学校的密室,它也有“三个脑袋,三双滴溜溜转动的凶恶的眼睛,三个鼻子—— — 正朝他们的方向抽搐、颤抖,还有三个流着口水的嘴巴”。邪恶的教授、伏地魔的宿主奇洛用了一把施了魔法的竖琴制服了这只大狗,这一情节应当是受到了俄耳甫斯的神话的影响。

除了以上的这些主要的人物姓名中所蕴含的隐喻之外,一些次要人物的名字也有一些隐喻:德拉古-马尔福的母亲纳西莎·马尔福,她的名字Narcissa源自希腊神话中的 Narcissus,是一个因为爱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而终日坐在水边,最终化作水仙花的美少年。而narcissism则意为“自恋”。作者此处用这个名字暗示马尔福家的人自视甚高,以纯血统为傲,除了 自己谁也看不起的脾气;而杀气逼人、十分傲慢的贵族少爷德拉古Draco在希腊语的词源含义是蛇,古雅典城邦第一位立法者的名字德拉古,就是蛇的意思。所以JK罗琳将马尔福的标志和法术都与蛇相联系起来是颇有深意的,“乌蛇出洞”的攻击招数就是这一象征的具象化。

学校的严酷保安,一瘸一拐的阿格斯·费尔奇的名字 和性格也有着神话的隐喻义,对应着他的监视者属性:费尔奇是英文动词Filch“偷”,而阿格斯则是希腊神话中的百眼怪物,她被善于极嫉妒的赫拉用来监视宙斯的情人、变成小牛的伊娥,让她一动不动地忍受蚊虫的叮咬。

费尔奇先生担任霍格沃茨的保安和管理员,经常偷偷摸摸的监视学生,对于稍微违纪违规的学生十分严苛,最后还和黑魔法防御术的老师、不相信伏地魔重返世界的乌姆里奇教授合作,为她充当鹰犬,这似乎是作为爪牙的他找到自身存在感的重要方式。

至于被乌姆里奇教授视为无用的预言术教师、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则体现了古代中国人的“无用之用方有大用”,西比尔是希腊罗马神话中受太阳神阿波罗启示的女预言师;而在小说中,西比尔正是教占卜学的女老师。 她的预言往往也没有人听得懂,但是却在不经意泄露了天机。比如在预言课上,她预言哈利的生日在冬天,虽然哈利说自己的生日在夏季,但是西比尔教授说的,是作为伏地魔魂器的哈利,伏地魔的生日确实是在冬季,所以西比尔教授的神谕需要做深层次,而非表面层次的肤浅理解,才能窥探得天机。否则,他的预言就是赫敏眼里的“不准确的学问”。

七部小说在具体的情节安排上,也有很多情节从古典神话中汲取了养分:哈利在《哈利波特与密室》中,哈利从分院帽中拔出只有因他的优秀品质才会出现的格里芬多之剑斩杀巨蛇,很明显直接取材于基督教的圣徒、圣乔治斩杀巨龙的形象,以及亚瑟王拔出天命选中的石中剑的传奇;而《哈利波特与火焰杯》中,在三强争霸赛里的重要环节是穿越迷宫,迷宫来自于克里特希腊文化的巨大的宫殿建筑米公,相传是米诺斯王用来关押半人半牛的米诺陶罗斯的监狱,后来到了中世纪的基督教文化中,迷宫象征着追寻真理和信仰的艰辛路途;而火焰杯的争霸赛,则直接来源于寻找圣杯的圆桌骑士。圣杯是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中使用的酒杯,被视为具有神性的圣物,后来亚瑟王的骑士们进入博莱斯王的领土时,他受到了博莱斯王的善待,他的女儿也对兰斯洛特充满了好感,但是在公主捧着圣杯靠近兰斯洛特的一瞬间时,圣杯和少女同时消失了,于是亚瑟王的骑士们纷纷踏上了寻找圣杯的路程。这一过程充满了艰辛,与三位勇士争夺圣杯的历程非常相似。

西比尔教授的预言模棱两可,虽然不能从表面理解,但是一旦从深层次理解,那么才能领会到话语背后的引申含义,这些预言和古希腊著名的德尔菲神谕非常类似:比如在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预言自己的国家能否击败波斯王居鲁士时,神庙的祭祀给出的预言是:只有骡子才会击败他成为国王。克洛伊索斯自信自己不会被骡子击败,但是他却战败了,这是因为骡子指的是混血的居鲁士:居鲁士是米底人和波斯人的混血儿,就像骡子是驴子和马的混血一样。

7部小说的情节排布上,按照加拿大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诺斯罗普-弗雷的神话原型批评理论,不同的文学体裁对应着不同的季节:春天为喜剧,夏天为传奇,秋天为悲剧,冬天为讽刺文学。

对应到哈利波特的成长故事中,第一部和第二部的整体画风欣欣向荣,景物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哈利与小伙伴们纷纷相识,而且在学校中重获新生,如鱼得水,成功地在新环境里茁壮生长,对应着古希腊罗马的喜剧;在阿兹卡班的囚徒和火焰杯,则是夏天的传奇,这是哈利情窦初开的时节,也是所有人的技能、才华达到巅峰的岁月,对应着古典时代和中世纪的传奇;而到了凤凰社和混血王子,则是秋天的悲剧,整个风格转向黑暗和肃杀,不再是儿童的喜剧和青年人的传奇,而是逐步转向成年人的寓言;最后的两部(死亡圣器上下),则是寓意着寒冬,这里寓意着哈利命中注定的死亡和牺牲,也是意味着哈利死而复生,所有轮回结束,最后金妮、哈利、罗恩、赫敏、马尔福等人的孩子踏上了前往霍格沃茨的列车,新的轮回即将开始。所以,从微观情节到宏观架构,所以整个故事充满了古代神话的隐喻。

从更宏观的维度上看,哈利波特系列故事的成功,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这其中既有英伦三岛民间异教故事和异教传统对英语世界文人的滋养,也有其他的 历史 因素。在中古时代的欧洲史诗分布上,很明显的一点是无论是熙德之歌,还是罗兰之歌,抑或是伊戈尔远征记,还是迪吉尼斯-阿克里特,盎格鲁-撒克逊人没有属于自己的、完整宏大的英雄史诗传世,在古英语文学中有重要地位的贝奥武夫,是以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为背景展开的,整部史诗沉郁压抑的风格,和北欧神话一脉相承。贝奥武夫和古诺斯语在英语中的文化残留一样,正好是维京入侵留下的文化烙印。中世纪英格兰流行的骑士文化,则是诺曼征服的文化输入。

由于频繁的外族入侵和自身的分裂,以及其他种种原因,盎格鲁撒克逊人没有自己的完整史诗体系,亚瑟王的传说原型,甚至还是一个罗马化的凯尔特贵族安布罗修斯-奥勒留尼亚斯,只是随着骑士文化的盛行,他才被塑造为中世纪时代的模范骑士。随着英格兰作为海上霸权崛起,以及随着经济地位提升带来的文化影响力增加,补偿心理使撒克逊人开始了自己的造神运动,呼应民族国家逐渐兴起的时代浪潮。不同来源、不同出身、神祗虚构的人物,狮心王理查、罗宾汉、乃至很近的德雷克,甚至更早的布狄卡女王都进入了英格兰民族英雄的万神殿,魔戒、纳尼亚传奇、乃至哈利波特,都可以看做这种补偿心理的间接产物。随着19世纪神话学和语言学研究的进步,更丰富的远古文化遗存开始进入学者的视角,它们和古典学,还有一直流传在欧洲的各种民间神话一起,为魔幻文学史诗的诞生奠定了丰厚的文化基础。无论是刘易斯,还是托尔金,还是JK罗琳,都受到了上述养料潜移默化的影响,古代神话和民间传说润物无声地滋养着故事人物。

这也足以证明,真正建立在优秀传统文化基础上的故事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多种文化的融合和杂交出的上佳作品,能够经久不衰,受到一代代人的追捧。

随着盎格鲁-萨克逊民族在近两个世纪里的文化和政治霸权地位,出自英语的魔幻文学史诗,在 娱乐 产业的推波助澜下成为了全球性的文化IP,古代异教信仰以改头换面的形式重新出现在电影院的万神殿中,接受更多人的顶礼膜拜。工业理性和帝国主义争霸引发的世界动荡,在文化领域的反应之一,就是古代信仰、神秘主义以各种形式的复魅,它们的复兴,不仅仅是幼稚的、单纯的像过去回望,而是暗示人类:工具理性不是万能的。

虽然时代变迁,但是英雄神话的本质没有变,英雄之旅的核心环节相当稳定,赫拉克勒斯、参孙等英雄也许就是在超人、蜘蛛侠的驱壳下改头换面地存在着。神话就是人类童年期的梦幻。今天进入电影院里观看超级英雄电影和魔幻电影,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在一片黑暗的母胎中,让现代人进入古希腊、罗马、凯尔特人的精神体验,让我们重温先民们沉醉过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