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对你表示鄙视,不过要想成为萌王,可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很可爱” TO “粉口爱”
语言这东西真是奇妙,透过人口流传,时间一久,讲多了,真的就像活起来一样,开始有自己的生命。
一开始,或许只是某个女生正在撒娇,或是某个男生正两眼发直望着眼前的美女,无奈口里含了颗卤蛋,将“很可爱”发成了“粉口爱”的错音。那时候,一定逃不过旁人的讪笑。但奇妙的是,语言真的有魔力,讪笑他人的人往往会在另一个时空环境里,莫名其妙地脱口说出“粉口爱”。然后又是一阵讪笑,又会有人学去,然后……粉口爱,就这么可爱地流行起来。最后甚至还有流行歌曲直接取名《超口爱》,就像在纪念语言的魔力、人们的傻一样。
为什么好好的“很可爱”不讲,硬要装成怪声怪气的“粉口爱”呢?理由很简单,因为“可爱”不足以形容人们要表达的感觉──那种既“可人、讨人喜爱”,又“促狭、搞怪”的调皮味道──只好新创一个词,加上它实在传神,结果听过的人也马上跟着用。
那么“粉口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即使是成天把这个词挂在嘴边的人也无法解释清楚;就算说得出来,大概十个人也有十个不同的解释。有趣的是,即使大家对“粉口爱”没个定论,但只要处于应该发出“粉口爱”惊呼的时刻,大家一定可以意领神会不约而同发出赞叹。
“粉口爱”,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粉口爱”吧?!
燃烧吧!Moe~~~
时至二十一世纪,我周遭动漫画迷的世界里,突然开始充满了“Moe~Moe~”的呼唤声。
这个词我不陌生,即使不谙日文的我也常听到同盟老骨头们喊着:“燃烧吧!Moe~~~”
Moe(燃え),就是日文的“燃”。对热爱热血动漫画的我们来说,这个词不只代表了血脉贲张的“燃烧”精神,当电视机前的我们看着动画里热血男主角豪气干云对着坏蛋呛声,也会跟着热血沸腾、怒吼一声“Moe”,这个读音吼起来分外有感觉。
动画里打得昏天暗地,电视外喊得声嘶力竭,这是热血动漫画迷的***同写照,我们一路喊来,始终如一。然而,我却逐渐发现周遭同伴们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开始有了异样——同好们不只对男人高举的拳头Moe,也对女人微露的奶头Moe起来了!
Moe,从“燃烧”之意转变成了“萌”(萌え)!
而萌的领域竟是如此深不可测!不仅奶头,甚至额头、眉头、裤头、大姐头等都被包山包海、天罗地网涵盖进来,成为萌的要素,萌的属性(萌素)。
这个词一经使用,立即铺天盖地席卷日本动漫界,再逐步渗透──或许该说“侵噬”比较贴切──大陆动漫界沦陷了、台湾动漫界投降了,连美国动漫迷都能跨越文化鸿沟,欣赏、赞扬、着迷在萌的世界里。号称极权统治的中国大陆,竟也抵抗不了萌的威力,放眼望去中国大陆网络上的动漫画版面,讨论最热烈、网友最关心的,还是“萌不萌”的议题。
许多人开始研究“萌”的由来,第一个“萌”从哪里发源,“萌”有多少经济价值,“萌”如何拯救无辜青少年,“萌”该怎样救国救民,怎样维护世界和平。各种书籍、各种评论纷纷出笼,占满所有动漫画管道,不论是赞扬也好、忧心也罢,这一切都是因“萌”而起。单单是“萌”(出现)的第一次,就有诸子百家说法,“萌”的经济规模也被夸大成几乎等于国家年度预算。
问题是,这重要吗?
或许一开始动漫画迷对“萌”这个词真的只是既陌生又好奇,“新鲜有趣”总能让动漫画迷当成玩具宝贝一阵子,但“萌”所引发的震撼,远超过动漫画史上的任何一个名词或事件,已非“新鲜玩具”足以解释。至于“萌”是谁发明的,很难有个定论,毕竟文化的累积形成都是渐进的,每个小环节、小事物都会成为重要的关键,对文化产生莫大影响。
此时,我突然回忆起三号珍珍的大腿,然后不得不害羞地承认:原来最能表达我儿时心情的就是这个词:Moe,“萌”啊!原来,动漫画迷对“萌”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它就像一个在网络世界里高谈阔论、无所不聊的网友,感觉如此熟悉,却又遥不可及;直到今天,这位网友终于登门造访,告诉所有动漫画迷:
“我来了!”
不能照做的四个原则
一开始,在ACG圈子里说“萌”的人,和那群引领“粉口爱“风潮的人应该有类似的遭遇──被人斜眼以待。但时间一久,语言的魔力渐渐蔓延,斜眼看人的人也开始喊起“Moe、Moe”!
毕竟,这是动漫画迷早就存在的感觉,只是第一次被明确地描述出来。有趣的是,最明确的说法竟是忘掉既有的词汇、另创一个新词,才足以真正代表那种难以形容、无法言喻的感受!动漫画迷毫不修饰的热情,更推波助澜让“萌”就这么萌发起来,使得萌的范畴越扩越大,内容越包越多,胃口也越来越特别,并且自然而然形成了几项规则:
首先,某些专以特别喜好来显现自我卓然不群的ACG族群将“萌要素”切割得更细微,因为越是冷门、刁钻,就越能显示自我的品味。所以萌要素有的是外观条件,有些是长相特征,也有职业类别,甚至拿特殊身材做文章,“豪乳”、“巨乳”、“爆乳”、“贫乳”等词汇大量出现,越夸张就越有人崇拜。因为这代表卓然不群嘛!
举例来说,漫画《美眉伴身边》(美鸟の日々),描写男主角热爱的萌要素分散在几个不同的女性身上,甚至连女生的脚跟都成了萌要素,让男主角好生困扰。把“萌要素“尊为最高原则,完全忽略主体“人”的重要性,这就是“萌”走向偏锋的明显例子。
第二,万物皆可萌,若不是人,那就拟人化吧。萌的发生无处不在、无奇不有,难以制订准则,但有一个绝对必要的基本条件:“萌”一定发生在“人”这个主体上!
人的外表引人注目有“萌点”,一定要是人才行;人的职业引发遐想有“萌点”,一定要有人担任职务才行;人的性格难以捉摸有“萌点”,也一定是人才行。萌,非人不可!
虽然有些萌点是让人戴上猫耳、兔耳、尾巴等道具,甚至直接在人的身体上长出这些非人器官,看似萌点向动物界靠拢,事实则不然。与其说萌点往动物倾斜,倒不如说“萌点使非人动物开始化身为人”更为贴切,因为这些角色仍以人类的视点行事,并非完全变成动物的思虑或行为。
这种执念发挥到最高点,为了方便动漫画迷来萌,萌点还把非人非动物的无生命物体也拟人化,举凡机器、计算机程序、神明、恶魔、天使、外星人等,全都透过“拟人”化身成人形(更夸张的是,几乎全变成女性人形)。如此一来,动漫画迷才得以对这些“人的形态”发出“Moe、Moe”的呼唤!
最著名的例子是网络上流传的“OS娘”角色,就是将计算机各代操作系统程序全画成女性角色登场,把ACG族群熟悉的计算机世界也拉进萌的领域中。
第三,现实里越难存在,萌点就越容易发挥、越容易引起***鸣。动漫画往往是读者(或作者)内心希望的投射,在现实世界里难以实现的梦想,就会在作品里出现以满足众人的渴望。
譬如近乎世界奇观的“爆乳身材”,或是“女神下凡”、“恶魔附身”等传说,全因萌点加持,在动漫画作品中变成比得感冒还容易的遭遇。而动漫画作品里对制服系的各种遐想,也是萌点升华了读者心中欲望所呈现的特殊景观。
特别补充一点:ACG族群最亲近的人事时地物,最容易成为萌点实现读者怨念的内容题材。
第四,只准风流、不能下流的尺度边缘。萌要素的美感在于若隐若现,在于笔墨、口语难以形容的心头温暖,若是直接杀开来讲白了,就成了另一种意境,但绝对不是萌的领域!
因此,即使珍珍的大腿让ACG族群起了萌意,但再往上多露一点并不会使“萌点指数”上升(只是让H度增加而已),剥夺了游走边缘地带的想象空间跟自由,萌就荡然无存了。
这或许是少年漫画规定的尺度造成的,也可能是少年漫画读者对过激的情节与画面仍认为“是大人世界的不洁”所致,无论如何,谨守这点作者读者心知肚明的约定俗成,才能维系萌的源远流长。
要记住:萌是一种概念、是一种想象,讲开了说明了,并不会增加对萌的领悟,也无法提升萌的程度;甚至,即使以上四项规则真的都照做了,也可能发生“不萌”、“非萌”、“伪萌”的惨剧。
萌,虽然粉口爱,但一点也不简单啊!
这就是“萌”啊~
现在年轻人开口闭口“Moe”,制造出一条“Moe”洪流,不断冲击着社会传统习惯,渐渐有人开始感觉厌烦,对“Moe”反感。
而ACG产业言必称萌,制造出许多具备萌的外观、却缺乏萌灵魂的作品,在动漫画迷眼前汇集成一条难以横断的亚流,许多读者快速汲取少得可怜的养分之后,立即弃之如敝屣,甚至也有人感到厌烦,开始怀疑萌的存在价值与意义。
没有人敢断言萌会持续多久,这端赖长久以来ACG族群干涸的心灵需求是否就在这场萌经济的商业操作下完全被满足,或者完全被吞噬。或许很快就再也不会听到“Moe、Moe”的呼喊,或许会被更新鲜的词汇取代,不论如何,萌已经留下一道难以抹灭的痕迹。
这么刻苦拜托分给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