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张力军
那是一次高考模拟考试，我像往常一样充当考官。坐在一张课桌前，我低头看着桌面上同学们画的乱七八糟的字迹。先是看到一些当红的电影明星、歌手、明星的名字，然后看到一些中学生常用的流行语如“酷”、“哇”、“去死吧”。在这堆烂字中，我发现了一些漂亮的小字。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首小诗。小诗在《风暴》这篇文字里，把自己隐藏得很巧妙，又很执着地展露出来:“我爱你/但我不敢说/我害怕说/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不怕死/我怕我会死/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真的很好。我心里说。作者是谁？不会是我班的学生吧？平时让他们写作文，也写不出几句像样的句子。他们写“我爱你”的时候怎么能说这么地道的中文？
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弟子们又见面了，和我团聚了。人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甚至公开评论我的发型和衣服。谈起往事，学生们都很激动。很多当初挂在脑子里的问号，都被他们呻吟成了感叹号。突然，我想起了那首诗。我说:“那天我在我们班的课桌上读了一首诗。这首诗说，“我爱你..."
“但是我不敢说，”学生们齐声背诵。“我不敢说/我快死了/我不怕死/我怕死了/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
“哇！”我哭了，“我让你背一首《茅屋被秋风吹破》，反正你背不出来，情诗却背得这么好！——作者是谁？”
学生们笑了。一个同学说:“我们不知道作者是谁，但我们都喜欢这首诗。临摹和携带的时候，觉得特别神圣，特别英雄。没费多大力气，就刻在脑子里了。”
-我听了。我在想，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是否有责任把那种“格外神圣和英勇”的诗句从桌面上拯救出来...
张力军作品
王蛾
在飞蛾的世界里，有一种飞蛾叫王蛾。
你可能会说，用飞蛾来命名太夸张了。是的，如果说它只是凭借长达几十厘米的翅膀赢得了这样一个名字，那的确是言过其实；但是，当你知道它是如何冲破命运的严酷设定，从永恒的寂静中挣扎出来，从而有了飞翔的喜悦，你一定会觉得悲伤的皇冠真的属于它。王蛾的幼虫阶段是在一个很窄的茧中度过的。当它的生命即将发生质的飞跃时，这一天设置的狭窄通道，对它来说，无疑会成为一扇地狱之门。那娇弱的身体必须竭尽全力破茧而出。太多的幼虫在它们冲出去捕杀的时候因为疲惫而死去，这不幸成为了上中这个词的悲剧性牺牲。有些人怀了恻隐之心和怜悯之心，试图让幼虫的生命通道变得更宽。他们带了剪刀来剪茧上的洞。这样，茧中的幼虫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轻松出笼。然而，所有被解救出来，重见天日的飞蛾，都不是真正的王蛾。它们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只能用已经失去了飞翼功能的笨重的翅膀在地上笨拙地爬行！原来，巴掌大的窄茧洞是帮助王蛾翅膀生长的关键。在穿越的瞬间，用力挤压，血液就能顺利送到蛾翅膀的组织里。只有翅膀充血了，王蛾才能用翅膀飞翔。人为切开茧孔，蛾的翅膀就失去了充血的机会，生出的蜂王就永远与飞行绝缘了。没有人能给王蛾一双飞翔的翅膀。
我们做不了统治别人的皇帝，但我们可以做自己的皇帝！我不怕独自穿越狭长黑暗的隧道，也不指望一双怜悯的手给我送来廉价的援助。相反，我将把我的血肉铸成无畏的箭，带着呼啸的风和永不坠落的梦想，尽我所能，穿透命运设置的无数障碍，毫不犹豫地射向广阔而美丽的天空...
牡丹花水
坐在从兰州到敦煌的旅游大巴上，一路喝水。当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渴的时候，答案是干渴的戈壁给了我一种无法抗拒的渴望。
导游王小姐是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人。在谈到当地的风俗时，她说:如果你随便参观一个房子，人们会把你当成客人，用“牡丹花水”招待你...我问坐在旁边的燕子，“牡丹花水”是什么？燕子说她不知道。我只好凭空猜测——好像是妙玉用来给宝玉、黛玉泡茶的“梅花雪水”？小心翼翼地从梅花核里收集一点细雪，融化成一股用冰侵蚀骨头的软水。这个“牡丹花水”可能是牡丹花瓣上的露珠和雨水。这样想着，我不禁被“牡丹花水”迷住了。
当我们到达嘉峪关时，我们将吃午饭。坐在桌边等菜的时候，服务员过来端茶。导游王小姐笑着说:虽然不是八宝茶，但是“牡丹花水”。大家一路辛苦了。请用茶！我惊喜地站了起来，盯着即将品尝的“牡丹水”。但是，不！服务员居然端着一个普通的铝壶，嘟嘟的给大家端来了最普通的茶。我对燕子喃喃自语:开玩笑，这哪里是“牡丹花水”？郑晓燕皱着眉头，一百个想不通。最后我实在不忍心，打电话给王小姐，问她，这真的是你说的“牡丹花水”吗？王老师听到这里就拉屎了。她盯着我问，你觉得“牡丹花水”是什么水仙水？“牡丹花水”是西北人对开水的一种形象称呼——你仔细观察过开水吗？中间翻滚的部分特别像盛开的牡丹花。
我发出一声“哦”，手里捧着一个装满“牡丹花水”的茶杯。我的眼睛和耳朵立刻屏蔽了餐厅里的所有噪音。
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一锅开水起了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世世代代，上帝总是忘记给这里带来雨水。在茫茫戈壁滩上，草活得那么辛苦，树活得那么辛苦，人也活得那么辛苦。一点点浑浊的水就够了，一点点凉水就够了，但是一个幸运的容器足够幸运的装满了开水！快乐的人贪婪地盯着水，他(她)想:哦，你得给这水起个绰号吧？我该叫它什么？抬头望向窗外，可以看到院子里的牡丹花开得恰到好处，快乐释放的五彩缤纷的生命，很像这锅里的开水——嗯，姑且称之为“牡丹水”。
我的心在那一刻变得多么焦虑，我恨不得立刻跑到酒店的操作室，去看一看从开水的心脏里发出的世界上最美丽、最独特的牡丹。这么久以来，我一直粗心大意，忽略了身边最惊艳的绽放。我走过盛开的牡丹花，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逗留。是缺水的西北给了我一个关于水的珍贵提醒，让我在生命中平凡的一小口中感受到震撼生命的不平凡。
《牡丹花水》。《牡丹花水》。我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着你的名字——一个让人心疼的名字，一个让人温暖的名字。人间烟火味里有无尽的梦挂毯，有美丽的感恩，有发自内心的赞美，既简单又华丽，既有“农民”又有“小资”，把对生活的所有祝愿都凝聚到这一声呼唤里，让苦难枯萎，让贫穷远去——我的西北，祝你牡丹富贵，吉祥平安，年年岁岁。
给我风景的人
下雪了，我穿上了黎姿给我织的红色毛衣，感觉很暖和。
几年前，我一个人去了南方。打电话告诉我:真逗——这里的蝉跟我们家的“口音”不一样，用粤语叫！我在电话里笑得前仰后合，她却完全不理我，慢慢从我身上学会了可笑的哭腔。我笑得前仰后合。老公调侃我说，哎，别笑死了。
自力更生是我的朋友。一个能给人带来欢乐的女人。那时候我去她住的建国路，经常喜欢在路上买两块烤红薯。你见到她时，给她一大块。她吃得太专心了，不得不咬掉皮肤上的一点肉。看着她吃，觉得手里的红薯没味道，就想是不是自己傻傻的把甜的给了她。终于，我忍不住了。我建议把剩下的一半红薯换掉。她和我交换了。咬一口她的红薯，我恍然大悟——让人馋的不是她的红薯，而是她那可爱的吃相。
她真的热爱生活。她说，在张家口读高中的时候，她突发奇想，号召同学骑自行车去北京参观十三陵。大家反响热烈。然而，出发那天，她悲伤地发现，只有一个男生如约到达了见面地点。她和那个男孩一起上路了。男孩一路依赖她，把她累坏了。她想看夕阳的余晖，男孩颤抖着求她，我们快骑吧，天快黑了。她只好叹口气带他往前走。回来的路上，男生突然说，我们以后都好吧，好吗？听到这里，她“嗷”的一声大叫，疯狂的骑到了男孩面前。
有了自力更生，我常常会忘记现实中的各种烦恼。我们一起爬了多风的山。在山顶，她忘情地背诵《岳阳楼记》，令游客侧目。我羡慕地看着她告诉游客:我的朋友真优雅——怎么样？
秋天，黎姿让我去摘野菊花。在大成山，我们干脆掉进了“野菊花阵”。好多野菊花！我的胳膊都快满了。看独立，但我只是挑了一小束。我说:不要总在一个地方挑，你也搬到另一个地方。黎姿笑着说:你为什么挑这么多？告诉你，我打算在花丛里呆一会儿，连我的衣服都是香的！我的脸在发烧。我想我摘了很多，但我在匆忙的时候，哪里有闲情逸致与花依偎，容纳花、香衣、心？
自立说完就走了。她走的时候我给她做饭。我们都喝了很多酒。我笑着送她上路，她也笑着和我道别。后来我回到家，扑到床上哭了。王先生叹了口气，说，哭就好，这样才不会生病。
下雪了如果自立还住在建国路，她一定会叫我去拍雪景。她依然会用满满的爱和深沉的诗意诠释一个平凡的风景。在她明亮的眼睛里，我看到了许多美丽的风景。此时此刻，我正轻轻地抚摸着她为我织的红色毛衣，想象着她的微笑和她的眼睛。我仿佛听到她在我耳边低语:抬头向外看，一切都是美好的。
幸运花
暑假的时候，单位组织大家去青岛旅游。我们坐了一辆旅游车，跑向高速公路。在一个县级服务区，我们的车停了下来，列车员喊大家下来活动。
走出空调车，就像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高炉。邻居梅子买了冰淇淋跟我说:还要等很久。吃饭灭火！我们站在阴凉处吃东西。吃饭的时候，黎姿指着一朵沾满厚厚灰尘的花问我，你说这是什么花？脏得不像样子。我皱着眉头，努力辨认着已经完全失去尊严的植物，用猜测的方式回答:好像是一串红色吧？我们办公楼后面种的是什么花？梅子说:我不这么认为。怎么会这么丑？“串黑”还差不多！我说:如果不是一束红花，那会是什么花？我猜不出来。梅子叹了口气说，真可惜！这也叫花命啊！我也在心里感叹，为了这尘封的花，为了这尘封的人生。
来了一个汗流浃背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和我们一样牌子的冰淇淋，酷热把他逼到了树下。他不在我们的车上，但他显然和我们一样坐了长途汽车，在这个服务区休息过。很快，他也被脚下的那朵花吸引了。猫弯下腰，非常惊讶地看着这种肮脏下垂的开花植物。看了一会儿就跑了。我和梅子交换了一下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我们的笑包含了这样的意思？难看的花，谁愿意在它面前久留！
然而，我们万万没想到，小男孩很快就会汗流浃背地回来。他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拿着一瓶纯净水。他站在花前，开始用那瓶纯净水“洗脸”。我和黎姿默默地站在男孩的身后，看着叶儿变绿，花儿变红，世界变得清澈。我和梅子同时确认了花:串红，漂亮的串红…
时间久了，黎姿经常跟我提起。她说:你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上有天使。面对一朵面目全非的花，我们只知道叹息和冷笑，根本想不到拯救和帮助。我们想的很多，想的很复杂。我们追根溯源，问一句:花商，你连一朵花的本色都捍卫不了。何必把一种天真无邪的美传播给世界？我们愤慨地问:是谁让这美丽的心灵蒙羞？为什么不试着征服侵入花朵表面的灰尘呢...作为匆匆而过的过客，我们站在一朵被世界染污的花前，心中有一场风暴。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们被自己的想法所感动，觉得花前的“我”很有深意，很有人文气息。但是，一个孩子，一个透明的孩子，可能什么都没想就想出了一个完美的营救方案！他只是碰巧路过这里，不小心撞上了花的昏花眼，但他不允许自己在一个“串黑”面前坐视不理，吃冰淇淋。他的纯净水先洗了他的心，然后洗了花的脸...
一生的工作
有一次在网上随便浏览，看到一个吉米的漫画，名字叫露露的作业。图片很简单。一个女孩带着一只小鸭子走着。画的下面是吉米孩子气的话:“露露不会游泳也不会飞，她的鸭子也不会。露露每天带着小鸭子去池塘边，看别人怎么游泳，怎么飞。”网页上的文字到这里就没了，再翻下来就变成另一个内容了。当时我就想:哎，怎么能以逗号结尾呢？你在标点上犯了一个错误，还是你丢失了正文？随便啦。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忘不了那个漫画，忘不了那些幼稚的话。我想，如果后面有文字，那应该是什么？我试着补充:“后来，露露和她的小鸭子学会了游泳，她和她想学飞。”不好！这样继续写会更好:“后来露露学会了游泳，小鸭学会了飞翔。她对此非常满意。”还是不好！这完全违背了吉米的风格。看来后面可能真的没话说了。需要改正的只是那个逗号。
有一天去书店给朋友选书，一眼就看中了《听吉米唱歌》的精装版。我毅然买了下来，想用这个“成人童话”来博取一个优秀成人的微笑。打开页面，看到了露露的作业！我急切地读着底线——哦！之后"...天天去池塘边看别人怎么游泳怎么飞”，确实有一句话，很关键的一句话，让我读悟的一句话，这辈子也不敢忘记的一句话——“生活一如既往的幸福”。
如果我们不拥有，我们会愉快地欣赏别人的拥有，不让日子陷入阴霾，心情陷入阴郁。这是我们一生都需要努力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