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里,传统的男权话语一直占据着统治地位。?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经过历代统治者的不断强化,封建伦理制度已经极其完善。男性作为既得利益的强势群体,自然想尽办法合理化自己的特权,而女性,长期被男权伦理束缚,失去了反思和对抗的空间,性别意识只能让她们更加痛苦。所以,虽然现实中存在极其残酷的性别压迫,但它已经被遮蔽,甚至内化为一种普遍的道德伦理观念。这些都使得中国传统文化艺术中的大男子主义极为普遍,从未受到过挑战和质疑。
到了近代,带有政治色彩的妇女解放运动发展起来,并在毛泽东领导的社会主义革命中取得了绝对的意识形态主导地位,形成了?革命性别时期?。它在政治上的反映就是主张男女一样,男人能做的事,女人当然也能做。在艺术上,表现为女性的自然属性被降低到最低限度,表现为爱女汉子不相上下而不是表现为女性的人格独立,实际上隐含着明显的男性性别优越感。如60年代的油画《海岛少女》,70年代的油画《我是海燕》。女性的特点是浓眉大眼,阳刚之气很强,表情坚决,眼神冰冷。女性的发型似乎是唯一能证明其性别的识别符号,动作也有开有合,尤其?xx?期间一系列程式化的矫健动作都被夸张到了极致,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毁灭性的打击,身体也最大限度的去除了自然的生理特征,平胸粗腰,跟男人一样。如果不是当时集体无意识的大男子主义,为什么男性不仰望女性,把男性形象女性化?还有一点,工人阶级作为无产阶级领袖的形象是由男性主导的,而农民的形象往往由女性承担,这意味着在革命性别文化的建构中确实存在着男权意识。
20世纪80年代以来,改革开放、人性回归成为社会主流意识。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人们对吗?xx?叛逆的心理自然地赞美古典人体艺术,它隐含着父权男性中心话语,是人类复苏的进步文化。这说明摆脱了?xx?在经历了极度的社会控制之后,人们渴望人性。人太需要人性的温度了,太需要了吧?Id?意识的关怀。就像一个长期饥饿的人,最重要的是先填饱肚子,不会马上考虑营养过剩会不会导致肥胖。比如1989,史无前例的油画人体艺术展,本来就是纯人类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女性人体。画面除了语言技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却引起了人们的高度热情,证明了这个事实。
那么以靳尚谊、杨飞云和王沂东为代表呢?新古典主义?比如油画家;他们的画是基于?纯?味道,?完美?技巧,充分展现女性形象之美?赞?。美丽优雅的女性身体是她们艺术中最重要的内容,也成为审美中男权主义的成功范例。这不仅在形成之初,而且现在,在主流文化中有着稳定而超然的地位。在艺术市场上,大男子主义的成功神话也不断上演,成为蜂拥而至的目标。比如靳尚谊的艺术作品在特定时期对中国油画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他对女性身体的表现被誉为达到了一种由深刻孕育出的优雅,用油画语言将人们引向了一个具有人体艺术、视觉美感和精神净化双重意义的新境界。在杨飞云的作品中,女性形象和女性身体几乎是他艺术的全部内容,以至于有人把他定位为?室内画家?。当然,他们认为他们是在研究女性身体的完美生命形式,以探索艺术本体论的语言问题。但是,这里面隐含的东西是没有办法体会的。显而易见,以女性为视觉欲望对象的男性主导话语与西方古典艺术是一致的,正如美国女性主义艺术史学家诺克林所指出的那样。关于男性权利的说法,完全被利用这种权利的高尚目的合理化,让人毫无戒心。虽然裸体模特确实是为了这个艺术家的目的而献身的,但是相对来说,艺术家也是一个更高的目标,也就是美的本身的卑微的仆人。这个复合信仰包括男权,裸体模特,艺术创作?。
王沂东的创作将这种话语模式本土化,在一个守旧的男人心中不断构建一个梦想,塑造了一个男性理想女性的形象,即一个将一生都绑在男人身上的柔弱的农村小媳妇。比如他的画作《寂静的雪》,描绘了一个新婚的小媳妇,穿着整洁,精神焕发,在一个贫穷而温暖的老房子里为丈夫温酒,满怀柔情地期待着丈夫的归来。这种用完整生动的高科技手法塑造的老式小媳妇形象,简直就是中国传统男权话语中最完美的形象:端庄、顺从、贤惠。这种形象无疑是很多男性向往的美好梦想,可以看作是男性欲望的象征。她还从阶级的角度验证了诺克林对隐藏在农村妇女形象背后的身体的政治和权力问题的分析,即:虔诚一直被视为宿命论的天然伴侣,是农村妇女的保守本能,使她们毫无疑问地纷纷追求传统的宗教信仰。农村妇女被描绘成受自然哺育的虔诚的妇女,但同时,她们的自然性、她的本能和动物性使农妇形象成为无拘无束、矫揉造作的性感的具体象征。有时候这种性的力量会被理想化。专门让农村姑娘散发虚荣古典的情色魅力?。
在一段时间内,这种形象模式一度以各种稍有变化的版本风靡艺术市场,比如穿旗袍的女人、少数民族女人、江南小镇的女人、福建惠安的女人、穿中式胸衣的女人、在古船下或老房子前打瞌睡的裸女。这些形象虽然衣着、环境不同,但都有着相同的尊严、温柔和细腻。这类作品在中国艺术市场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可以证明男权中心话语在当下社会的强势地位。这说明父权制并不是作为一种有形的制度而存在的,而是作为一种男权意识形态而存在的,以男性为中心的话语依然在社会生活中无处不在,依然以各种形式有效地运作着,并且已经深深地渗透到我们的思维、语言和行为之中。
80年代后半期,一批以年轻人为主的充满探索精神的艺术家借鉴西方现代艺术进行观念和语言实验,新潮艺术逐渐出现,中国艺术呈现多元化趋势。然而,新潮艺术虽然具有现实批判和社会启蒙的人文主义热情,探索了各种艺术观念和语言,却没有提出任何与性别相关的新思想。当时所有的新潮艺术团体无一例外都是男性主导,所以从性别角度来看新潮艺术还是男性运动。
20世纪90年代,以个人叙事取代整体宏大叙事的新生代艺术家的出现,标志着他们的观念明显不同于上一代。他们只关心自己和身边平凡琐碎的生活,对重大题材毫无兴趣。其中男性油画家在艺术表现上似乎没有太多表现女性的欲望。比如刘晓东和方力钧的作品中,除了恋人,几乎没有其他女性作为性别角色。把女性身体变成理想化的情色符号的审美模式在他们这一代已经被打破,传统的男权文化意识和和谐崇高的古典审美模式在他们的观念中不再占据重要地位,但这里是否也存在对女性的冷漠态度,当然只是一个值得商榷的观点。
90年代中期,艳俗的油画艺术和时尚的女性形象再次成为绘画中的重要角色。虽然艺术家呈现的是消费文化行为,并没有思考消费文化中的性别问题,女性形象也只是作为现象的符号呈现,但正如批评家所说:消费主义已经气势汹汹地控制了女性的身体。消费通过媒体的渲染成为当代社会的隐性霸权?女性身体更多的被定义为消费的对象。男人的欲望和隐藏的权威隐藏在看似独立的消费中。消费造就完美的女人。从表面上看,女性已经上升到了自主的地位。职业女性已经取代了传统的家庭主妇。他们有把自己打扮得完美的自由和能力,男性被排除在女性群体之外。但是,如果揭开消费的神秘面纱,我们不难发现,男性权威仍然控制着女性的行为模式。?
几乎同时。动漫一代?在艺术上.女性形象有了新的变化,但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都市中明亮直爽的形象,受网络影响,追求扁平化生存。是一个可爱时尚的新人类女孩,用快乐和消费追求自己的价值。二是漫画中流行的性感危险的少女形象,既有欲望又有妖魔化。她们恶魔般的身材,性感暴力的服饰,冷艳的面容,不再是纯粹被动的欲望对象,而是充满主动性甚至侵略性的自由主体,这无疑反映了社会中女性意识的现实变化。虽然这种形象主要不是出现在油画中而是出现在商业插画中,但这足以证明新一代艺术家在全球化进程中受到西方文化和女权主义的影响,他们有了新的观念和性别体验,传统文化中的性别意识不再被他们所信奉。
总之,在中国当代油画中,对性别的关注是有限的,充满男权主义的艺术仍然有着充足的生存空间。这种类型的油画仍然在展览中获奖,在主流媒体上广泛介绍,在市场上广受欢迎。而且,人们对此还是认同的,并没有出现广泛的质疑和批评。在西方,对男权中心话语的阐释和批判随着女权运动的发展极大地影响了社会,成为当代主流文化的重要成果之一。中国的当代性别研究,正如诺克林所指出的?以男性为主体的意识形态的成功,已经到了使用权利和交出权利的人都认可的地步。?由此,充满男性中心话语的艺术不仅能在社会现实生活中大量存在,也能在主流文化中公开呈现。要彻底批判和清理男权意识的惯性影响,解构男权价值体系,似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因此,我们不仅要宣传艺术中的女性主义话语,而且要揭示和批判在当前现实中仍然无处不在的男权中心话语的艺术,以理性看待不公平的男权思想在意识形态中的蔓延,构建健康和谐的适合中国国情的本土性别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