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毁成全生锈的铁。上课睡觉,聊天,看动画片,对后面的男生大吼大叫,让年轻的女老师气得热泪盈眶。大二的时候,我选择了文科。你想象不到我中学的文科班有多烂——三本在线。那是什么概念?更讽刺的是,他们三个都是复读生。但是,在大家无奈或者鄙视的目光中,我毅然在文科班的报名表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笔迹。
我只是突然醒悟,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事后很多人问我当时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想从我这里听到一个传说中浪子回头的故事,而我当时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我的整个人生不应该就这样过去了。
第一次月考,成绩12。这是一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但理智提醒我,这是一个文科班,有三个本科生。如果不能把其他的都远远甩在后面,12号和120号没有区别。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考第一名的小女孩。她又瘦又小,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趴在桌子上身材有点摇摇晃晃。而这种印象的产生,是因为所有人只能看到她永远躺在书桌上的身影。她总是班上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我一直对那种学生有一种莫名的排斥,一直在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你学习努力吗?如果我像你一样努力学习,我就会是全市第一名了。其实直到考试成绩出来,我还是对她不屑一顾。然后,我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班会。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那个班主任,因为如果不是她的座位,我现在也不会在任何地方。在班会上,她说:“这个成绩很能说明问题。本该考得好的都考得好。”然后她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了她的潜台词,也就是说,在她看来,我属于那种没有理由考不好的人。奇怪的是我没有脸红。不知道是太久的堕落不自觉的打磨了我原本敏感的自尊心,还是下意识的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她接着说,“我知道有些人认为自己很聪明,看不起那些勤奋的同学,总认为他们天生就有先天不足。”但我想说,你只是软弱!你不敢试!你不敢和她一样努力,因为你怕你努力了也比不上她!你宁愿不去尝试,因为你害怕失败的风险。你甚至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因为在你心里,你根本就不确定...“我不记得她后来说了什么。我承认我当时完全被骗了,只有一句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你只是懦弱!“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里写道:试试看,看能不能用一个月。那时候我根本不敢对自己承诺什么,我真的承受不起。我不敢相信,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六点还坐在座位上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然后,我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期中考试。我还记得考完试的感觉。抱着书包走在回家的路上,茫然的看着人来人往,心里空荡荡的。那确实是我人生中最特别的一次考试,因为这关系到我以后的方向和道路选择。其实测试结果想必大家都猜到了——我的真的有一次让大家大吃一惊,没错,我得了第一名。
你永远无法想象那个结果对我有多重要。当我知道我的成绩时,我出乎意料的平静。当我的名字出现在成绩单的第一行时,我默默地对自己说:“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后来,我再也没有改变过那个态度和方法。其实所有的方法说白了都是没有方法,只有一个字:努力。我把自己的名字留在成绩单上,直到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试,一直都是第一名。然而,真正的挑战还没有开始。
就算我能牢牢占据第一,就算我每次都能把第二名落下几十分,我知道北大离我还是太远了。所有的老师都坚信我会是学校历史上最好的文科生,也就是说你可以去山东大学,运气好的话可以去复旦大学和人大。而我就是要北大。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我的志愿者——如果你能称之为志愿者的话。
高三下学期,我们搬进了新落成的教学楼。搬迁那天,楼道里噪音很大,楼道里传来拖桌子板凳的声音。我一言不发地跳过窗户,踏上了二楼窗外的大平台。操场对面,初雪未融,空气湿冷,光秃秃的树枝直刺云霄。下雪天的阳光透过睫毛,在我眼里是凉凉的。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天空,我说了一句话,只有一句话。对着天空,我在心里默默的说:“等等,我要你见证一个奇迹。”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从来不知道,当压力足够大的时候,人的潜力可以被激发到那种程度。我是一个极度不安分的人,但那段时间,我异常的耐心和稳重,踏实的像一头老黄牛。其实我已经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把五本高中历史书翻来覆去背了六遍——一本书背六遍你就知道是什么感觉了——我边背边哭,真的差点背不出来。只是,忍不住的时候,就忍不住了。坚持确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品质。
呼啸的风卷起漫天黄沙。那个北方的春天,我们头发蓬乱,皮肤粗糙。寂静与喧嚣交替,就像美国的执政党一样,让人怀疑黑暗中有一双奇异而神奇的手。在敬畏与迷茫中,我们迎来又送走了第一、第二、第N个模式,每一根神经都被无情的现实磨砺得坚硬无比,无论是《杨柳岸·晨风·残月》的诗意,还是涂鸦的意境。在这个匆忙的季节里,所有的敏感和细腻都是奢侈品,留下的只有无数次的兴奋和无数次的沮丧。每个人都比昨天更明白理想与现实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同时也比昨天更努力地奋斗。强迫自己把它埋起来,埋在书里,埋在试卷里,埋在密不透风的黑茧里——只为有一天把它破成蝴蝶。黑眼圈,眼袋浮肿,手指干燥,嘴角焦虑起水泡。不知道那年春天流行的是粉色、蓝色、果绿色还是靛蓝色、银色、灰色。小镜子里是憔悴的脸和暗淡的眼睛。我害怕汪洋那张长期受苦的脸会怎么样——天啊,我是女生。
当我步入考场时,我很平静。“尽我所能,不能到达的人可以无怨无悔。”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被北大以外的任何学校录取。与其说是信心,不如说是预感。我就想,就算北大只有一个招生名额,为什么不能是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走在考完试回家的路上,看着依然行色匆匆的人们,心里还是空荡荡的。眼睛被泪水的迷雾模糊了,视野里的东西却更加清晰。我相信所有的真情都是以眼泪和痛苦为代价的。
其实我很怀念那些日子,也会一直感激。不仅仅是因为我在那段时间里完成了自己的过渡和蜕变,更是因为当时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了我可塑的性格里,成为了今生永恒的财富。人生中永远不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像现在这样,一心一意、简单、坚决、近乎固执地为某个目标奋斗,充满信念和希望,没有杂念,甚至孤立无援。当你在若干年后的一个悠闲的午后,回想起你的付出与放弃,你的坚韧与耐心,你的坚持与付出,你的汗水与泪水,那是怎样的感动与喜悦,是怎样的解脱与尊重——尊重自己。是的,在这个过程中,请允许我重复一遍,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我感谢我的父母老师同学朋友,感谢所有关心我帮助我的人,但我最感谢的人是我自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是我从一点一滴的努力和尝试中学到的。而我相信,这也将是我一生受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