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凸半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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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后看了三遍法国导演吕克·贝松的代表作《李昂的黑仔》:两遍当碟看,一遍当电影看——在中国电影资料馆的“让·雷诺电影周”上,我先参加了一场让·雷诺和观众的见面会,然后看了一场电影。我不是他的粉丝,但我认可他的硬汉形象。远远的看着他的眼睛,我感觉很好。
这部电影有三个中文译本:莱昂和莱昂。
黑仔对李昂和黑仔不太感冒。最后一种直接提问,剥夺了观众的想象力,但由于人性特点,也不会太恶心。
这是一部注重细节的电影。故事很简单,但是有很多地方可以品味。就像一本精心打磨的小说,可以反复阅读。其中有一个细节很精彩,那就是莱昂走到哪里,总是带着一盆花——一盆不开的花。枪战很残酷,生死突如其来,但他还是会转身,把遗忘在弹坑里的那盆花重新夹在腋下,仿佛死亡与花相比毫无重量。这样的联想,刻骨铭心的爱就是这么多。然而这种对植物的震撼情感,对人来说却是庸俗的。
这个小女孩,全家被杀,想要报仇,所以为了把自己培养成一个“能完成使命的人”,她跟着莱昂。影片在处理两者关系上颇为巧妙,将父爱与爱情的融合与剥离到了“巅峰”的层面;但本质上还是庸俗的,因为并没有超出人们的想象。然而小女孩在硝烟中成长成熟的过程却让人感到心酸。她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却感觉到了内心最温暖的东西——这时她才真正有了“生命”的概念。于是乎,她的气质就复杂了——那种超越性别的冷漠让人毛骨悚然,但在冷漠的深处,却有着普通女人所没有的温柔。她在血淋淋的杀戮现场时异常冷静;但在把莱昂的遗物——无花壶放进土里后,看着无声摇曳的枝叶,她泪流满面,几乎心碎。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经历了变异,我既明白了恨,也明白了爱。
这不禁让人想起鲁迅《野草》里的情形——绝望和希望一样,大仇大恨是大爱的起点。
以前我对这种情况有些不确定,但是自从去了新疆喀纳斯,我就一点都不怀疑了。新疆的疆域真的很辽阔,甚至比字面意思还要宽广。走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西边的晚霞在豪迈地燃烧,东边的月亮已经在低低的天空中温柔地团聚了。两者居然同时呈现在人们面前,让人感受到日月的震撼!这就是所谓的天启,让我相信两种极端的情绪真的可以同时凝聚在我的内心。
从里昂到小女孩,一盆花,一个看不见的细节,是理解人物内心的钥匙,是实现人性的支点。
小女孩曾经问里昂为什么她想养一盆花而不是一只狗。莱昂说,作为一名职业杀手,他身边任何能发出声音的动物,包括人,都有出卖和暴露自己的危险。所以在人物关系开始的时候,小女孩的地位肯定不如盆花。当小女孩的地位开始上升,对于莱昂来说,他隐秘的生活有了根本性的改变——因为关心和承担责任,他失去了自由和自在;因为温柔,因为柔情,不再有坚决的决定。不按照杀手的游戏规则出牌的结果就是身份的“沦陷”——从一个杀手变成一个被死神紧紧追杀的人。
所以电影《莱昂》虽然是商业片,但是有敲心的动作,让人看到了杀手从“工具”变成“人”时的那种沉重感。
当我安定下来的时候,我觉得那盆花,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却是一个巨大的生命隐喻——杀手的生命状态,就像那株沉默的植物,自由自在地活着,不被人注意。一旦脱离了“隐蔽”的境地,就进入了“死穴”。
那天,看央视的《高端访谈》,被采访人是吕克·贝松。当主持人称赞他是法国的斯皮尔伯格时,他摇了摇头说,吕克·贝松和斯皮尔伯格都是有风格的导演,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他们对世界的思考,所以无法进行简单的类比。他强调个性和自我的价值。这让我觉得他很可爱,很可信。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里昂的盆花,意识到其实一个人的一生,就像草木的一生一样,是没有用的。在默默的状态下,默默的成长,默默的生活,欢喜,繁华,凋零。符合自身节奏,冷暖,好坏都独自承担,显示其内在价值。荒地上的杂草,虽然远离集市,却依然无边无际;冷川的海棠虽无人问津,却也精心绽放——孤独的生命如此灿烂,浪漫而自足。
相反,如果在花圃里种上杂草,把海棠挤到玫瑰园里,不仅会人心惶惶,还会因为它的“异类”面孔而被挤掉,甚至被砍掉。
或者可以说,所谓发声的东西,是一种接近于“名利”或者舆论的东西。它会把一个自适应的植物引诱出它固有的生存土壤,使它不知所措,进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从这个意义上说,一个人堕落甚至毁灭的真正凶手是他或她自己。它的前提是他(她)过于重视外界的声音。
莱昂的死是注定的。他虽然意识到了“声音”的危险,但终究抵挡不住小女孩“声音”的诱惑。冷血杀手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呢?
所以,那些经不起“声”的诱惑,陷入痛苦境地的人,同时要学会一件事,那就是自怜。
其实,生命的“显化”和生命的“隐化”在本质上是一样的:生命的欢乐和痛苦都得自己承担,他人无可替代。所以,身外的“声”,即使是温暖的,也和寂静一样,生命的承载并不会因此而“降低”。
人如草木,自古如此;世界在变,也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