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校门口的出租车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他放低了声音。“进来看看剂量怎么样?”
“剂量”是他和他妻子的暗号。为了不引起车上儿子的怀疑,他们告诉他这次来云南是借父亲出差,顺便让山上的“老中医”看看儿子身体有没有问题。
这是西北某省会城市的一个公务员家庭。家里的独子在家厌学,整天沉迷游戏。这对夫妇不得不骗他们的孩子去上学。签完合同,夫妻二人悄悄离开,12岁的儿子留在学校。
丑小鸭中学是一所招收网瘾、厌学、自杀自残倾向、叛逆等各种问题儿童的民办初中。2011年,14年任湖南公学校长的詹大年跳出体制,来到云南,为不适合传统教育的学生创办了这所学校。过去十年,2000多名“问题儿童”从丑小鸭毕业。
每年9月中下旬,普通中学开学季已过,丑小鸭中学迎来招生高峰,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入学。这些孩子大多来自经济优越的城市中产家庭,有的甚至曾经是当地重点中学的学生,却因为种种原因“在传统教育体制中滑落”。
在校长詹大年看来,丑小鸭中学不是一剂良药,不能马上改变一个孩子,而是尽最大努力抓住他们,“回归正常生活”。
18年9月,一名大一新生入学。按照学校惯例,会派几个老同学来接待他。女孩顺手牵起新同学的手。新京报记者李
“作弊”的学生
“你不接我,我就替你去死!”中秋节前两天,14岁的男孩郝伟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对着父亲哭。几个同学把他挤进心理咨询室,开始劝他。
郝伟来自湖南一所重点民办中学,父母都是外企高管。来丑小鸭中学之前,他辍学在家沉迷游戏。他还被诊断患有抑郁症和焦虑症。父亲和他商量,云南有个学校,学习压力没那么大。可以体验一下。如果一个月还是不喜欢,可以选择回来。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爸爸也没来接他。郝知道,送丑小鸭来的孩子通常会呆上一整个学期。
在丑小鸭中学,大多数孩子都是被父母以旅游、探亲等各种借口“骗”走的。丑小鸭中学副校长刘洋记得,一个警察局长用绳子把她的孩子捆起来,放在学校门口,一位当医生的母亲给她的孩子服用少量安眠药。
家长处理不了,学校就派老师直接在家接。某学校负责后勤的老师马哥,接送学生经验丰富。开车去学校的时候,他会经过一个写着学校名字的牌子。马哥会提前在车上扔东西让学生把头埋进去分散注意力。
丑小鸭中学的生活和郝伟原来的学校完全不同。以前每天六点起床,七点半上第一节课,十点晚自习,一周休息一天。每天从早到晚写论文,他形容自己有一张“死鱼脸”。在丑小鸭中学,学习进度很慢,没有作业。一个学期中间和期末只考两次。“课堂纪律散漫,学生也不怎么学习。”
郝伟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平复情绪后,郝伟开始给父亲写信,希望能送些教具。“只有教具在身边,我才会觉得不那么焦虑。”
广东女孩韩云不理解郝伟的焦虑。这是她第二次去看丑小鸭。她经常被安排去接待和安慰那些被骗的学生。韩云坐在操场边上,眯着眼睛看着太阳,天空是蓝色的,大片大片的白云低低地飘着。
在来丑小鸭中学之前,韩云有一年多没去上学。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酒吧喝酒。韩云三岁时父母离异,她和祖父母住在一起。12岁,独自去医院查出抑郁症。去年离开丑小鸭后,她回到广东的学校,消失了几个月。她的同学中有很多关于她的谣言,韩云进行了强烈的反击。“那段时间,我打过几次架。”她不以为然地说。就这样,韩云又来到了丑小鸭中学。
这是云南省第一所民办初级中学,由宜良县教育局主管。学校招收有网瘾、厌学、自杀自残倾向、早恋等各种问题的学生。三个年级约70人。丑小鸭中学自2011建校以来,已经招收了2000多名“问题儿童”学生,其中约三分之二来自云南以外的其他省份。
9月17日,丑小鸭中学生在军训。新京报记者李
每年夏天都是丑小鸭中学最忙的时候。学校会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夏令营,短期托管培训很受家长欢迎。除了有严重精神疾病的孩子,其他“问题儿童”学校接受所有命令。“50个名额一放就被抢光了。”刘洋告诉新京报记者。
在校园里,你很难把这群学生和“问题儿童”联系在一起。如果忽略偶尔的纹身和染发,他们看起来就和普通中学生一样。
每学期近3万元的学费不算便宜。詹大年说,丑小鸭中学的学生大多来自城里的“三高家庭”(高学历、高收入、高地位)。有的孩子曾经是当地重点中学的学生,掌握至少一项天赋是常事。他们有的会编曲,有的会弹钢琴10级,有的会画很棒的画,有的会编程...中秋节那天下午,学校给了两三个班准备的时间,他们也可以体面地举办中秋晚会。
9月18日,丑小鸭中学的一堂英语课上,三四个学生组成了学习伙伴。新京报记者李
不同的学校
在创办丑小鸭中学之前,詹大年在湖南省桃江县一所公立学校当了14年的校长。
26岁那年,詹大年当上了校长,他所在的桃江县杨林中学成了当地的“名校”。每到开学季,各种亲戚熟人都会来学校打招呼,詹大年恨不得躲起来。学校不担心学生的时候,自然有“择优录取”的选择。
渐渐地,詹大年意识到这是不对的。“教育怎么可能淘汰人?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给你最好的?”2000年,詹大年辞职,离开公立学校。当时正好哥哥在云南做生意,邀请他去昆明办学校。詹大年没多想就答应了。
2000年左右,是农民工进城浪潮的高峰。城市公立学校的资源无法满足学生的入学需求,私立学校在城市中遍地开花。詹大年回忆说,当时申请民办学校的办学资格非常容易。当时昆明市中心有很多“窝棚学校”,一间黑房子,一块黑泥板,一支粉笔,三个孩子,一个凳子,一个有初中文凭的老师,就可以办一所学校。
在昆明办学时,一位学生给詹大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他的父母离婚了。他上课把旁边的同学都赶走,因为他想睡觉。”后来这个学生从班里消失了两三个月,回来的时候显得更加疲惫。詹大年了解到,这个男孩被送到江西省的一所“问题儿童”学校,那里实行体罚和监禁。
2009年前后,杨永信的“网瘾电击疗法”被曝光,也揭开了各种网瘾治疗矫正培训“问题儿童”机构的冰山一角。詹大年想办一所不一样的接收差生的学校。然而,在第一年,他的想法与他的合作伙伴产生了分歧。对方拒绝上文化课,加大军训强度。詹大年认为这是一种通过消耗体力来控制学生的手段,所以他选择了离开自己的家。
2011经宜良县教育局等部门批准,在宜良县古城镇一处空置校舍内设立新学校。时任副主席的王业举将这所学校命名为“丑小鸭”。詹大年很喜欢这个稚气的名字。他在很多场合说过,丑小鸭是白天鹅的变种。“丑小鸭的孩子将来会飞向蓝天。”
刚开始招生很难。刘洋记得他们在小区电梯里贴传单,在当地电视台做广告,效果不大。第一届只有八个学生,其中六个是朋友的孩子,也没收什么钱,但是老师招了14的学生,后来都走了。
蒙彬在2013年进入丑小鸭中学,当时学校只有不到30名学生。他印象中的校舍是破旧的农村平房,操场是坚硬的水泥地,坚硬的铁门紧闭,还有加高的铁丝网,风一吹就尘土飞扬。在这样的环境下,詹大年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他理想中的教育实验。
在丑小鸭中学,每个文化课只有三个老师,分别是文科老师、理科老师和英语老师。文科老师和理科老师要分别上几门课。在丑小鸭的课堂上,学生三四人一组坐在一起,成为“学习伙伴”。教师设计“学习卡”,以开放的方式记录学习过程,鼓励学生自主探索,学习成绩不再是评价标准。学生最喜欢“兴趣班”,由学校自主开设,包括吉他、射箭等。詹大年有时会亲自上课。此外,学校坚持“逢节必过”,各种泼水节、户外烧烤留下的照片都贴在活动展示墙上。
詹大年提倡宽松的“全人教育”理念,这似乎与强调服从的军训有着天然的矛盾,但他还是保留了“军训”课程。他发现很多学生刚进来的时候都处于抑郁状态。“军训和跑步锻炼可以帮助他们恢复正常的体质和规律的作息。”只是与其他同类学校相比,这里的训练强度略弱。
詹大年想营造一个轻松平等的氛围。他对招聘老师的要求是“爱笑爱玩”。在校园里,学生直呼老师的名字或绰号,校长办公室设在楼梯口,方便每一个学生来詹大年。相对于教学研讨,“如何与学生打交道”是每个新老师的必修课。
丑小鸭中学教室的墙上,贴着学生们的“心里话”。新京报记者李
“关系”
之所以为“问题学生”设计如此宽松的学校,是基于他在这个跨越十年的教育实验中得出的一个基本结论:“问题孩子”的根源是“关系”的问题,这是在环境中形成的,更宽松的环境可以促进“关系”的改善。
疫情发生前,学校每年都会邀请家长来学校,和孩子一起做亲子培训。往往这个时候,杨柳会捕捉到家人的一些微妙瞬间。
在活动现场,刘阳用手机拍照录像,有的家长背过身去,有的家长干脆离开现场坐到私家车里。刘洋意识到,对许多家庭来说,在这样的学校学习的孩子毕竟被认为是可耻的。一位已经毕业几年的学生告诉新京报记者,他在《丑小鸭》的那些年,他在昆明的妈妈一直在宣布孩子去留学了。
全校唯一的心理老师李桂红告诉新京报记者,问题孩子的因素包括家庭、学校、社会,但家庭因素最为突出。
第二次回到丑小鸭中学是韩云自己的选择。她是少有的转学籍的学生之一。一年后,韩云将留在云南参加中考。
在学校书吧的走廊里,韩云向新京报记者讲述了他的过去。韩云出生在一个宗法家庭,她的祖父是中国著名的民间艺术传承人。父母的结合不受他祖父的重视,韩云也不受他祖父的重视。
父母离婚后,韩云的父亲几乎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不得不去工作的母亲把她送到她的祖父母家。奶奶带着阿尔茨海默病赶走了保姆,家务的重担落在了韩云一个人身上。这位老人起得很早。每天四五点钟,韩云就会起床做饭。后来,她干脆不上学了。
当韩云第一次被送到《丑小鸭》时,她遇到了她“唯一的好朋友”,一个同样来自广东的女孩。她从小生活在国外,回国后因为无法适应国内的教育体制而被送进了丑小鸭。韩云的母亲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出国留学,她生了韩云后经常带她出国,这使得两个女孩有很多语言。女孩的父母也很照顾韩云,但一个学期后,她最好的朋友被父母接走了。
“我想和她一起改姓陈,这样也许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真的希望我们是一家人。”韩云觉得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家庭的温暖。
韩云在学校谈了一个男朋友。她在谈男朋友的时候,拿出了一张还没寄出的信纸。写得很工整,其中一句说:“希望你不要像我爸抛弃我妈一样抛弃我。”“写这个的时候,我哭了。”她把文具放好,说:“我想快点长大,远离家乡,再也不回去了。”
2014年,詹大年随机调查了100名“问题儿童”,其中74名儿童来自离异家庭、再婚家庭、单亲家庭、留守家庭。詹大年解释说,有些父母不一定离婚,但家庭氛围是大问题,父亲或母亲的家庭功能缺失,“不被理解”导致的沟通不畅,往往成为亲子关系的僵局。
郝伟打完“恐吓”电话的第二天,他的父母分别从湖南和广东开车过来。在书吧看到妈妈,郝伟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郝伟爸爸眨眨眼,让郝伟妈妈回避一会儿。这对母子已经一年多没有任何联系了。
郝伟父母四年级离婚,他被判给母亲。他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从朋友那里得知,他妈妈把当时成绩下降的原因归结为贪玩,所以他让朋友不要再和他玩了。为此,郝伟与母亲决裂,并“黑”了母亲。
在郝伟的叙述中,他获得了乒乓球市级比赛第二名,理科成绩也不错,期待将来考上复旦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聊天中,郝伟会时不时提起某个表哥在哪个985学校读书,说起自己和清华的表哥私下里互相竞争做同一套物理卷子,还会不经意地补充一句,“我们分数一样,我觉得我解题思维更好。”
然而,在父母的版本中,这完全是另一个故事。郝伟妈妈说儿子没有他说的那么好。乒乓球亚军,理科满分都是捏造的。他一直沉浸在自己想象的世界里。从小学四年级开始,郝伟成绩走下坡路,后来沉迷游戏。按照现在的水平,恐怕他连普通高中都考不上。她否认郝伟让他和朋友疏远了。“他对我的恨,可能是他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9月19日,詹大年在学校演播室录制了一段回答家长提问的短视频。他希望通过短视频传播他的教育理念。新京报记者李
困境
李桂红接触问题儿童十年,他有一个很切身的感受,就是“以前问题儿童行为偏差,现在问题儿童心理疾病更多”。甚至一些名校的“尖子生”也因为心理疾病被送进了丑小鸭中学。
今年3月,中科院心理所科研团队编制的《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显示,2020年,我国青少年抑郁症检出率为24.6%,其中轻度抑郁17.2%,重度抑郁7.4%,初中抑郁约30%,重度抑郁7.6%。
从某种意义上说,“问题儿童”的定义似乎更宽泛。关于“问题儿童”的定义,新教育研究院院长、成都市武侯实验中学原校长李镇西曾问詹大年,“问题儿童”本身是否也意味着贴标签。
“我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真的还没想好怎么避免‘贴标签’。总不能等到无标签方案出来再办学吧?再说,‘问题儿童’已经存在了。各种说法和定义有多大差别?”在学校的官方声明中,詹大年简单地将这个群体称为“不适应传统教育的学生”。
据媒体报道,在中国,工读教育被视为最早教育、矫治、挽救“问题儿童”的举措。1955年,中国第一所工读学校在海淀开办。
然而,工读学校一直备受争议。上世纪90年代以前,工读学校招收的大多是犯罪情节轻微、未被判劳动教养的“警察派遣生”。近年来,尽管一些工读学校积极改造自己,招收学习、心理和道德行为异常的"问题儿童",但许多家长仍然对工读学校抱有偏见,不愿意送孩子去。
据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等单位统计,与1966年的200多所学校相比,到2017年末,全国只有93所改革学校。湖南省岳阳市春蕾学校校长周龙在论文中写道,“办一所特殊学校压力大、风险大,各方支持少,教育质量难以提高,办学回报周期长,导致一些特殊学校苦苦支撑,最终停止办学。”
但另一方面,各种牙齿矫正的商业机构层出不穷。网络成瘾是“问题儿童”中的一个突出问题。2014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明确“我国尚未批准专门治疗网瘾的医疗机构”,因此市场上绝大多数网瘾治疗机构都是以“咨询中心”、“成长学校”的名义存在,相关法律或行业监管还是空白。十年来,媒体曝光了大量被殴打、监禁、虐待的网瘾矫治机构。
丑小鸭中学也有学生以前去过这种矫正机构。一名昆明男生告诉新京报记者,他之前所在的培训机构招收的学生从小学生到成年人都有。年龄最大的“学生”三十多岁,是父母和妻子送进来戒网瘾的。学校开设国学、法律、乐器、书法四门课程,平均每周可以教一次,其余时间安排强体训练。犯了错就关在黑屋子里,扇嘴巴,用高压水枪浇水,在操场跑几圈,把湿衣服擦干。这类机构每月收费8000元以上,第一期11个月,一年下来杂费接近65438+万元。
丑小鸭中学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很多家长送孩子的时候都会问“打学生了吗?”詹大年回答说:“我的理念是绝不打孩子,但我真的很难保证这样的事情在学校永远不会发生。”
开学之初,詹大年从警校招聘了几名生活老师,负责学生的训练和生活。刚毕业的年轻人才二十出头,火气正盛。一个90后的生活老师曾经因为学生抽烟而惩罚他们,并用皮带抽打他们。很多丑小鸭的孩子说,现在体罚偶尔会发生,但很少。
在这样的学校里,招聘和留住一个文化老师是最难的。据刘阳统计,早些年因为学生哭闹而辞职的老师有六七个。目前学校里年龄最大的老师,到校还不到五年。
老师也能感受到家长的焦虑。有的家长把孩子送到这里,孩子完全自闭,不说话。父母只想回归正常。当情况好转时,家长的第一反应是“学习”。
今年9月,詹大年的一个粉丝受感情启发,申请了丑小鸭。她是江苏某重点大学的研究生。她辞掉了工作,来到昆明。仅仅工作了两周,她就“忍无可忍”,辞职离开了。
9月21日中秋节下午,丑小鸭中学的学生们正在为晚上的中秋晚会排练。新京报记者李
性格;作用
在《丑小鸭》的毕业生中,蒙彬是发育良好的一个。今年刚从南京某211大学毕业。
蒙彬认为很难说“丑小鸭”改变了他什么。到了高中,他还是抽烟打架,一些坏习惯依然存在,但情绪普遍平静了很多。他记得自己刚进《丑小鸭》的时候,经常“气到要杀人”,“觉得自己不被理解”。
有一次,詹大年在校园里遇到了拳头通红的蒙彬。男孩对着德育主任咬牙切齿,说:“我要打死他。”詹大年心平气和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打他?”蒙彬说:“我打不过他!”詹大年搂着蒙彬的肩膀,坐在操场上。“那就放弃吧,过段时间就好了。”事后,蒙彬冷静下来,向詹大年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并道歉。
詹大年的三个微信账号有上万个好友,每天回复几十条家长的消息。詹大年说,很多家长来咨询,送孩子去找一剂“药”,让他很尴尬。在他看来,丑小鸭中学不是立竿见影的药方,不能像修理厂一样“改善”一个孩子。
詹大年认为,更多时候,丑小鸭中学扮演的是与蒙彬坐在一起的保护者和陪伴者的角色。激烈的反抗就像青春期的感冒,会有痊愈的一天。如果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保护生命就好。”
在和平的环境中,和解更容易实现。郝伟的父母和他们的儿子在学校度过了中秋节。我们学校的中秋晚会,郝伟是主持人,郝伟的爸爸拿着手机在舞台边上拍戏。聚会结束后,郝伟迈出了第一步,和妈妈尴尬地聊了起来。
“那时候为了争取好的生活,好像只赚了钱,物质上改变了,精神上失去了太多。”父亲在发现郝伟的心理危机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去年,他辞去了工作,希望做出一些补偿和改变。
但现实中,并不是所有的“丑小鸭”都能顺利变成“白天鹅”。去年,昆明当地一名学生因为酗酒被送进了丑小鸭中学。7月因故离校,外出半年后意外死亡。几年前,有个男孩被离异的父母“踢来踢去”。在丑小鸭中学上学期间,他请了假,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因抢劫、绑架、强奸被判刑。
对于走出丑小鸭的2000多个孩子,詹大年缺乏一个准确系统的跟踪。他直言自己精力有限,倾向于用感性的标准。“如果一个孩子能正确认识自己,面对生活来衡量成功率,丑小鸭的成功率是100%。”
随着丑小鸭中学的火爆,也出现了一些争议的声音。一学期近3万元的学费是否将更多普通或贫困家庭的“问题儿童”拒之门外?
“其实我也没想办普校。”詹大年说,这类学校的办学成本较高,1比3的师生比远高于普通学校。“费用是其他学校的20倍。”他也不打算引入资本。
对于詹大年来说,丑小鸭中学的存在就是一个研究基地,在现有的规模下控制学生数量做研究更方便。他打算做一个课程平台,以视频的形式传播自己的教育理念。“如果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在全国开100家丑小鸭也无济于事。”詹大年说,“办这个学校的目的,就是要毁掉这个学校。”
9月24日,一名14岁的男孩向记者展示了手上的纹身。他说,“在手上纹个笑脸,提醒自己要开心”。新京报记者李
今年7月,丑小鸭中学从古城镇搬到上升村。驱车沿着蜿蜒的山路穿过农田、果树和一簇簇生机勃勃的九重葛,就到了山上的新校区。
教学楼的窗台被封了,冰冷的铁丝网换成了环保的原木。学校的墙给了学生,允许他们自由涂鸦。食堂被设计成了一本书,他们可以随时阅读。接下来,詹大年还打算引进一套数字化教学设备,“让教室的墙壁可以写字画画,你可以随时和家长分享教育资源、视频会议。”最近,詹大年还在校外看中了那片海1.950米的场地。他渴望把课堂搬到外面,“从一棵果树上学习语文、物理、化学和生物。”
“让我们为孩子们建一个大教室——在山里,在河边,在森林里,在野地洞里...蓝天和彩云停留的地方。”詹大年说。
(韩云、郝伟、蒙彬均为化名)
新京报记者李昭
校对吴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