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沐浴充满阳光
文/丰子恺
丰子恺的《初冬浴》
离开故居一两个月，有一次回来，坐在南窗下的书桌前，首先觉得奇怪的是书桌的阳光。原来夏天已经过去，秋天已经过去，初冬将至。窗外的太阳已经随着分分秒秒地向南落下。
我把椅子靠在窗户边上，背对着窗户坐着看书。太阳遮住了我的上半身。而不是像一两个月前那样让我很烦，反而让我觉得很温暖很舒服。太阳，万物之母，似乎正在变成一种可以治病延年的乳汁。穿过他的光芒，流入我的身体。
我暗暗想:我对自己的感情感到惊讶。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前天的恶成了今天的喜:前天的弃成了今天的欲:前天的恨成了今天的恩。张艳惊讶地看着被遗弃在书架上的扇子。前天的欢乐变成了今天的罪恶；前天我要求的，今天变成了我抛弃的；前一天的感激变成了今天的仇恨。
突然，我对自己笑了:“夏天很可怕，冬天很可爱”“同学会粉丝放弃捐款”都是古话，你老婆都知道。你为什么感到惊讶？所以我的理智屈服了。但我还是不屈服于自己的感情。感觉在这个寒冷多变的时期有种异样的感觉，足以让我惊喜。这就像太阳落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的晚上: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白天。同时，我能感觉到黑夜。这也像一只脚已经踏上了船，另一只脚还在岸上的登船时间:我们仍然可以同时感受到陆地和水。
我们都知道晚上有白天。船上的人都知道有陆地，但只是“知道”，不是“感觉”。我在南窗下被初冬的阳光遮了很久，汗流浃背，渐渐湿了衬衫。这时，洗澡日的“真实感觉”和挥舞扇子的“真实感觉”在我的身体里混合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吗？
于是我干脆把书扔了，躺在角落的藤椅上。怀着这种五味杂陈的心情，我环顾了一下房间，觉得很多东西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有些东西变好了:像这个房间，夏天经常太小，门窗都开着，不够用。我几乎想把墙拆掉。但是现在突然大了，非常大！很快就会被筛选掉。
再比如案中的热水壶，它曾经被茶缸赶进了橱柜的角落，现在像纪念碑一样矗立在你面前。以前晒被子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又蠢又厚。现在铺在被窝里，顿时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瘦瘦的。
沙发椅以前想卖。还好现在没人买。以前想为一只黑猫脱下皮袍，现在好羡慕。
相反，有些东西变坏了:像风，人们习惯称之为“快！”“欢迎它进来。现在逐渐排斥，很快就要防着它做贼了。
再比如竹榻，曾经被大家珍藏，是莫大的荣耀。现在没人管了，形容枯槁，毫无生气。墙上的汽水广告图片。
角落里放着一大瓶汽水，还有一个溢出白色泡沫的玻璃杯，下面还有一张洗海水浴的图片。之前看到一张苏打水图片，看到海浴图片后恨不得成为图片中的人。现在这个画面几乎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裸体的外国人坐在窗口的小书架上。以前觉得太写意了，现在觉得很遗憾。古希腊著名雕塑——石膏模型维纳斯“维纳斯”像雕像一样站立着，裙摆垂过大腿，高高地立在空中花盆支架上。夏天我看到她的脸在笑，但这几天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她的脸皱了起来，好像在感叹她失去了两条胳膊，拉不起来裙子御寒。
事实上，事情怎么可能被掩盖呢？是我自己的感情背叛了我。怎么才能有叛逆感？大自然教会了它。大自然的命令有多严重:你不爱夏天的风，冬天的太阳。大自然的命令是多么可笑:夏天，你必须赞美冬天被诅咒的东西，冬天，你必须诅咒夏天被赞美的东西！
人生也有冬夏。童年如夏，成年如冬；或年轻如夏，年长如冬。在人生的冬夏。大自然常常让人产生叛逆的感觉，它的命令是那么的严肃和滑稽。
来源/丰子恺散文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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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
丰子恺是浙江省嘉兴市桐乡市石门镇人。原名冯润，后改为子恺，笔名TK，以结合中西绘画方法创作漫画和散文而闻名。丰子恺是中国现代画家、散文家、艺术教育家、音乐教育家、漫画家、作家、书法家、翻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