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乌托邦的悖论是什么?
我们可以对现实和理想做如下区分:现实是不完美的、非理想的,而理想是完美的、非现实的。所以,我们有了乌托邦作为一个理想国相对于现实世界的基本意义。但是对于一个地方或者一个国家,什么是反乌托邦或者反乌托邦呢?它显然是乌托邦的对立面,但也可以是在构思和观念上建构乌托邦的条件和动力,是实现乌托邦的结果。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家是一个贫瘠荒凉的坏地方,难道我们不希望一个好地方或者把一个坏地方变成一个好地方吗?一旦我们实现了和平和繁荣的时代,我们将充分享受这个美丽的环境。然而,乌托邦并不总是已经实现或能够实现的理想。即使实现了,也可能成为我们并不真正想要和希望的地方,因为我们可能会被自己欺骗,或者被新兴的因素所失望。所以实现乌托邦是矛盾的:我们希望建立一个理想的地方,却可能永远实现不了这样的理想;即使我们最终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或许也会因为环境因素而不可避免地变得和当初的理想不一样。一个例子是,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安全的地方,所以我们想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一个安全理想的秩序往往是一个一切都被严格控制和严密监督的地方。一旦你有了绝对的安全感,你就会失去原来那种不受控制、受监督的舒适自由。理想的秩序因为你对自由的渴望而变成了反乌托邦。如果你想去一个绝对自由的地方,你会发现你可能会回到另一个地方?一切都好吗?一个你不会称之为理想的国家。人们总想把乌托邦定义为一个一切都很完美、很理想的地方,但通过对乌托邦悖论的反思,我们终于认识到乌托邦是不可能达到和实现的。你可以把一个绝对自由的国家称为天堂,但你会发现,人不可能把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各方面都让人想要的天堂。因此,我们对乌托邦的概念有两个悖论:第一,乌托邦是一种与我们对理想的需要相关的相对价值,它可能是另一个层面上的反乌托邦;第二,乌托邦式的国家可以算是各方面都完美的理想国,但这样的国家肯定不会存在,因为如果存在,也不可能完美。结合以上两者,我们可以把乌托邦的悖论阐述为以下命题:乌托邦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如果是完美的理想,就不存在;如果确实存在,也不会是完美的,只能是相对有意义的或者实际上是反乌托邦的。
第二,为什么乌托邦总是导致反乌托邦?
那么,乌托邦的意义和吸引力在哪里?如上面的例子所示,为了获得安全感,我们可能不得不压抑自己的自由去创造一个安全的地方,但这个安全的地方可能会变成一个奴役和压迫的地方。所以,虽然我们可以在某些地方消灭一种形式的恶和坏,但我们也会在同一个地方引入另一种形式的恶和坏,我们甚至把这种恶和坏理想化为完美的善。这意味着理想的地方仍然是一种坏,但它的坏体现在不同的方面;这也意味着,乌托邦作为一个完美无缺的地方,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便如此,乌托邦依然是我们可以梦想和向往的东西,因为现实生活并不理想和完美,乌托邦赋予了现实生活追求的意义和目的。我们还要看到,与现存的反乌托邦相对立的乌托邦,是可以通过消灭现存的反乌托邦而转化为另一个反乌托邦的。乌托邦必须作为一个高不可攀的愿景来维持,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事实,因为乌托邦一旦实现,就不再是乌托邦,有可能变成新的反乌托邦。这也意味着,反乌托邦可能导致对乌托邦的希望和向往,从而产生为乌托邦而奋斗的条件。还有一点,对乌托邦失去信心和信仰,可能会导致反乌托邦,使乌托邦失去价值,切断与现实的联系。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我们有了一个乌托邦式的目标,我们能实现它吗?如何实现?关于理想形式有一个形而上的问题值得一提:从柏拉图那里我们知道,本体论的真理在于否定运动变化,保存不变的形式。但柏拉图也把国家治理的理想真理政治化了:在这里我们有理想国家和理想统治者的形式。当一个理想的统治者在治理一个理想的国家时,如何实现乌托邦目标的问题就变成了这些理想的正义和完美的智慧如何实现的问题。柏拉图通过哲人王谈到了治理之道,这代表了一个完美的人或他的行为所体现的完美理性。这就是我们如何拥有乌托邦。一个美丽或好主意的西方起源。没有明确强调中国的理念?乌托邦?概念的同时,我们也可以说在如?大同世界?内圣外王之道?在这样的术语中,也形成了类似的概念。庄子《逍遥游》中,?哪里没有土地?“”这个概念只是一个没有具体政治表达的想象空间,的确是理想主义文学的话题。根据理想形式的形而上学,乌托邦的根本问题是当它应用于理想的居住地时,如何把乌托邦变成现实。答案是,只有人类才有乌托邦的概念;如果这个乌托邦是可以实现的,那么只有人类才能实现它的乌托邦。这里必须对人性和人的心智做一些心理学上的假设。作为一个人,如果不仅仅是为了我们梦想的东西,我们需要追求未来的人生目标。但是,一般情况下,要么我们追求理想太现实,要么我们对未来能得到什么太乐观。况且,我们能否得到梦想中的东西,往往一方面取决于我们的能力,另一方面取决于我们可能无法控制的环境。所以,一个对未来有预期目的的人,可能会经历希望和失望的交替。如果一个人对乌托邦的梦想或希望彻底幻灭,就他目前的生活状态而言,他可能成为反乌托邦的一部分。至于人们对乌托邦国家的信仰是如何反应的,有几种可能:他认为乌托邦永远不会实现,所以乌托邦对他失去了吸引力。虽然他让这个乌托邦变成了现实,但他发现它并不那么理想,他感到幻灭、困惑和愤怒。他可能会继续努力让乌托邦成为现实,但这些努力最终可能还是毫无进展,乌托邦的理想会再次失去吸引力。虽然他把乌托邦变成了现实,但他已经无法维持下去,经历了现实带来的逆转。他可以让自己在一个理想的梦中睡着,但现实可能会把他从这个梦中唤醒,让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在所有这些情况下,乌托邦可能会把我们引向一个精神上的反乌托邦,如果这个反乌托邦不是社会或经济上的反乌托邦的话。乌托邦可以激励我们的精神,但有时也可能削弱我们的精神。这就是乌托邦的悖论。它在一段时间内有助于提升我们的精神,但并不能真正满足我们,因为只有乌托邦实现了,我们才能最终得到满足。我们必须认识到,乌托邦作为一种理想是有吸引力的,因为它激起我们为实现它而努力奋斗的欲望和行动;但是如果我们不能实现乌托邦的理想,我们就会失望和幻灭。乌托邦的悖论在于,如果理想经过反思不能成为现实,没有现实的实现方式,那么我们又怎么能让乌托邦的理想激发我们对理想的希望和欲望呢?
第三,黑格尔的失败
在我看来,黑格尔只是犯了以下错误:即他将现实与理性的存在物相比较。他试图通过设定或断言现实就是现实,理性的存在就是理想来消解乌托邦的悖论。但是,他可能也知道,两者的差异会产生巨大的落差,理论上会瓦解人们对乌托邦的迷恋。但他希望通过断言自己的否定和扬弃辩证法,来肯定现实是理性存在,肯定理性存在是现实,从而形成形而上学的飞跃。问题是,两者之间谁是主要规则?如果我们把现实作为主要规则,我们会发现一切真实的东西都必须被认为是合理的。说A是合理的意味着A应该被接受并作为真实的或被认为是真实的而被遵循。但问题是,我们是否能接受、相信或遵循被赋予我们的真实或被证明是真实的东西。另一方面,如果我们把理性存在作为主要规则,我们就会对现实失去信心,因为它与我们所说的理性是不同的。?理性?这个观念越严格,我们就越有可能对自己的现实不满。要么我们必须摧毁我们的现实以符合理性;要么做一些可能激进的事情去追求理性。无论如何,我们会毁灭现实,我们不会相信理性的存在。然后,我们可能会陷入一种精神错乱或者冷漠的状态,失去作为一个真正的理性存在的意义。因此,作为理性存在的乌托邦也存在悖论。如果我们用理性的存在物来代替任何价值术语,比如善、美、福、真等等,我们很容易看到乌托邦的悖论在陷入长期的混乱状态(在这种混乱状态中各种价值的对立会失去本来的意义)之前会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这里,我将着重分析几个具有代表性的西方哲学家的众所周知的乌托邦思想,并展示乌托邦悖论是如何使它们无效的。我会讲柏拉图和他的先验乌托邦,还有他的现代批评家卡尔?波普。然后,我会谈到黑格尔是一个辩证的乌托邦哲学家。然后,我将重点介绍作为乌托邦有力代言人的马克思,因为他的理想和无阶级社会是一个意义深远的概念,是唯物辩证法中的乌托邦主义。在黑格尔的著作中,人们可以看到他的乌托邦主义是如何作为一个理性的存在被运用到19世纪中期的德国政治改革中的。教训是,不能把两者等同起来,也不能把两者割裂开来,视为不相干。我们应该在两者之间寻求一种创造性的动态平衡。马克思政治行动的实用主义不同于黑格尔,但他坚持对完美社会(如果有的话)的描述是一个因素,以缓解后来对现实的必要调整。可以具体考察西方乌托邦悖论的三种基本类型或模式,以及中国思想为走出悖论提供的三种模式:(1)柏拉图:观念的超越性;(2)黑格尔:绝对精神的进步;(3)马克思恩格斯:改造世界;(4)易经:现实与理想在《道》中的动态统一;和(5)老子:作为关系和回归本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