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值班，夜间11点多，检查室门口站着位极年轻的姑娘，孤零零一人，面戴口罩，额头饱满光洁。她拿着ct检查单，一副迟疑不决的神色。我问:“你是来做检查的吗？”
她看我，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内分明有着哀怨，“对。”
“那你进来吧。”我邀请。
她仍立在门口，手持检查单，不欲交给我。
我疑惑地看她，只见清澈如许的眼眶慢慢洇红了，接着闪闪的光，细流涌出，越流越急，如瀑，滚滚不绝。
隔了口罩她紧掩住嘴，双肩哆嗦，断断续续逼出几字:“医生，你-等我-等……”
她退出去，带一份仓惶。深夜的候诊大厅，回荡着女子压抑的哀哀的泣声。
断断续续有病人来，我一个个接待。她再出现于我面前时，已是雨后平静，只一双微红的眼露着痕迹。
她将检查单递予我，问:“医生，做了ct，吃了射线，这孩子就真的不能要了，是吗？”
我劝她再加考虑。
她摇头，凄然。“医生，爱情应该是双方的，对吗？”她突兀地问。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也未想要我的答案，只是独自一人安静走进检查室，然后配合顺从地躺下，我揿了按钮，机器缓缓吃入她年轻柔软的躯体。
检查毕，她起床，站起身，“谢谢你，医生。”可我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楚，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姑娘，不用谢，好好爱自己。”只见她两手护住平坦的腹部，沉默。她一步步走出门，脊背微弓，仿佛瞬间老了许多。但我记得，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眼泪，眼里满是坚定的目光。
加油！坚强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