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因为山口洋辉逃出了魔鬼的洞穴,那些灰烬般的感情又重新弥漫起来,黯淡、黑暗却温暖而粘稠。这是一场关于生存的闹剧。在特定的封闭环境中,人所面临的危险让人性的恶开始裸奔,这与外敌的软弱和对同类的麻木残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它不是另一个蝇王。至少在戈尔丁的荒岛上,秩序和混乱是有明显区别的,但在山口洋辉的镜头下却没有一个健康的人。这种病态来自于心理疾病,更多的来自于信仰缺失导致的欲望横流。
日本文化一直对毁灭充满着一种情结,而这种情结在长期轮换的口头指令中,习惯了用一种漫画式的夸张来表达,生怕让人看不懂。幸运的是,这一次,山口洋辉相当熟练地切入,没有掉进窝臼里。在叙事手法上,女主角身兼两职,做好自己角色该做的事,用自己的超能力把故事联系起来。其实故事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能够这么巧妙的串起来,还是要费一番心思的。女主角用超能力一次次偷窥电梯里乘客的肮脏往事,被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造成的不堪回忆折磨。当她最终不得不为生存而开枪时,却被自以为是的同伴出卖了。家暴、杀亲、贩毒、强奸、残忍,各种含义在震碎玻璃的影片中闪现,让影片基调散发出一股碎尸臭味。
从主题上来说,这种题材基本上讲不出什么高明的人生哲学。在一个没有信仰的世界里,无论生活多么破碎,生存才是最终目的。虽然可能没有喜悦,但也只是为了这唯一真实的感觉,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这是一个多么孤独的世界。所以当女主角最后被洗脑流放到世界边缘的时候,腐烂的草的味道终于扑面而来,这可能就是逃离魔窟的意义。显然,导演对自己作为训练师的角色感到好笑。影片希望做的只是各种人物的复制和展示,所以更注重氛围的营造和人物本身的刻画。除此之外,我还沉浸在现实与幻想重叠造成的恍惚中。《逃出魔窟》应该算是一部优秀的邪教片。这个阴森的主题已经很邪教了,导演在里面对那些噱头的安排也很谄媚。各种奇装异服的乘客,怪诞的行为,恶心的电子玩具,当然少不了血淋淋的,陌生人避之不及的特写。我相信山口洋辉这个名字已经在观众中产生了难忘的效果。
说实话,从导演开始,一堆电影创作者的面孔并不熟悉,但对主题的把握很好。既能投射看似封闭的环境,同时又能保证叙事的紧凑性和电影节奏的力度。另一方面,电影的服装和美术设定也不好说。人物一出现在舞台上,就表现出一种华而不实。道具和服装展现了马赛克科技感背后的四五十年代风情,那也是大多数战后题材无法忘记的时代。战后经济的高速发展,中产阶级文化的上层地位,精神的空虚和灯红酒绿的生活造就了那种泡沫般的病态夸张华丽的风格。虽然一去不复返了,但还是像尘埃中摇曳的泪珠,吸引着各种为春秋忧伤的孩子。长期以来,游戏和电影中的这些复古风格的科技产品,似乎总是在弱化过度金属化带来的疏离感,但同时又总是像纪念碑一样提醒着人们未来世界中人类的凉薄。在这样的背景下,影片中的人物基本上都有一种湿漉漉的油腻恶感,配合导演不张扬的黑色幽默,看起来有点诡异。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眼袋明显很累的女主角还要穿着水手服表演。和演技无关,但还是有种奇怪的不和谐感,即使女主角只有20岁。
大部分日本音乐我都没怎么关注过。不过这个OST还是值得称赞的。从一开始,TRANCE和BREAKBEAT就充满了黑暗世界的张力。危机出现时,气氛不安、音响效果不和谐的古典弦乐突出了主题的压抑和恐慌,演变成了高潮演奏电子噪音。光听OST也很有意思,音乐本身的跌宕起伏就充满了悬念。电影中人物的音效出现的调调像样,赞美和谐一点都不过分。
靠毁灭卖座的电影很多,但能说得通的不多。从质量上来说,《逃出山洞》显然比《卡辛》的超长MV好不了一点点,至少能让人发自内心的难受,感到震撼,没有陈词滥调的说教。也许我们都对不可知的未来充满好奇,但我们总想避免一些我们已经知道无法逃避的不安。如果未来真的糟糕到这个地步,还值得人类去努力吗?面对如此残酷的画面,我们大概只能自我安慰了,至少被贴上标签的坏人没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