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思很乖,很听话。他很小就能背出三字经、百家姓、千言万语。他的父亲和村里的人都认为,如果他能读书,他将是最有前途的。在同龄人中,他也是这么认为的。长辈给他看了码报,里面古诗词讲了些什么。他把应用题的解题方法从老师那里给了他,帮长辈一个一个数单词的笔画,慢慢的剔除筛选,体会到他的热心和懂事。他喜欢有机会在一群不识字但迷信的长辈面前展示他从学校学到的知识,也许是因为他喜欢被包围的感觉。特殊代码是什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上课的时候,老师告诉他们六合彩是赌博,但是他也听说老师的课桌里有六合全集。他的父母也买每一期。在他心目中,体彩和六合彩是一样的。
就像同学间流传的课本和漫画一样。
一直以来,四年级都是中心,家庭的中心,班级的中心。他是家里最小的,姐姐哥哥照顾他,让他去。在学校,同村的孩子数学考试总能拿到100分。当然,即使是班里老师的儿子,在这方面也未必比他强。快乐而受宠的小学很快过去了,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村里每年考上的孩子很少,他代表全家考上了重点中学。他的表哥南哥前年离这所重点中学只有两分之差,但就因为这两分,他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进入了那所收留所有人的普通中学。
幸运的是,小思进入了县重点中学,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笑着真诚地与人交流。他穿着小啊给他买的灰色旧衣服,像乌鸦一样来到一群喜鹊和孔雀中间。考试不再像以前那么自信,一下子考了那么多科目。他总是不会说英语。害羞和自卑让他越来越讨厌英语。早年教俄语的老女英语老师,让他找到了永远学不好英语的借口。无论他如何一次次爆发自己的小宇宙,现实中青铜斗士和黄金斗士的差距不可能总是像漫画那样出现奇迹和大逆转。教室里,气氛被那些学生占据了,被挤到角落里的第四个学生觉得连呼吸都要得到他们的允许。班里的桌椅是老师根据成绩分配安排的。四年级怕班主任板着脸,面无血色。他在她眼里又瘦又平庸,又穷又无知。但其实她家只是单位分配的小单间,和阿晓一起买菜,斤斤计较绳子重,上面水太多。她也和阿晓一样买特码,但不同的是阿晓要去二哥家问,只能在家里偷偷研究。学校不允许老师赌博和参与六合彩。微博中与她的收入如此不相称的,是繁重的工作量,各种硬指标的压力,还有院长的训斥。
小思瘦了又瘦,在更广阔的空间,人性真正的竞技场所——体育竞技场,他无所作为。他的情绪一落千丈,完全被老师和同学贴上了平庸的标签。他被习惯性的遗忘,他不愿意做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他只是隆重地证明了自己的存在,对试卷上的结果更真实,对自己更真实。
胆小的兔子,一个人站在那里,双脚直立,警惕地环顾四周,敏感的长耳朵竖了起来,稍有动静就会让他迅速躲开。也许他就是那只兔子。他总想逃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哪怕是狭窄黑暗的地方。他只想远离这一切。他到处跑,到处躲。
家依然是最温暖最舒适的地方,但萧瑟的家总是空荡荡的,他找不到倾诉的对象。父母在外忙碌,奶奶每天在神龛前与神对话,大姐在城里工作,二哥泪流满面,只好躲在房间里。房间里,偷偷看着哥哥的箱子静静躺着的杨小邪,看到武侠世界如此美好,他们为江湖而战,调戏美女,鄙视那些伪君子和伪君子。然而,小思最喜欢的是古龙的武侠小说,主角神秘莫测,不问来历和背景。他单纯纯粹,喜欢《多情剑客》里的阿飞。阿飞的眼神总是那么纯净清澈,什么都不怕,像暴风雪中孤独的狼一样追逐着猎物。他的手不是最快的,没有小李的飞刀快,也没有荆无鸣快。他的剑没有鞘,斜插在腰带里。他的剑总能像别人一样出现在最恰当的地方。有时他会溜进阿晓的卧室,打开电视。他不敢开得太大,因为有戒备,偷偷翻了翻藏在父亲床垫下的HK成人杂志。真的很难恭维一个红脸裸盖的模特,比如村姑。第一次,他偷偷看了一下,拿着书的手在发抖。在这里,他终于知道了前任传给他的“白小姐”私处图中最有诱惑力的位置是什么,也知道了村里流氓青年口中的小钢炮大战玉娇娘的意义图。充满了好奇,无限放大的瞳孔,控制不住的喷云吐雾,一本杂志里的一具活尸,黑洞洞的房间里靠在床上贪婪的看着的小四,开着的电视是为了防止随时可能回家的父母。那天晚上,小思做了一个非常春梦,白纱飘落,杂志上的身体与班花莉娜重叠。半夜醒来,内裤湿了,有一股很浓的味道。他把它包起来藏在一个盒子里,换了一个新的。后来他知道这是生理反应,同时也开始懂得借力。阿晓常说,小赌对感情好,大赌对身体不好。小思也知道小赌对人的感情有好处,大赌对人的身体不好,但他不知道是自己控制不了手还是大脑。黑暗的角落里,瘦弱的小四躲在那里,尽情地幻想,上上下下,宣泄着自己的失落、孤独和焦虑。发泄的快感过后,是无尽的遗憾,但当无聊和空虚再次战胜道德时,他会再次潜入父母的床边,享受同一本书的偷窥所带来的充实和愧疚。
《平凡的世界》,这本小说是我表哥安安借给他的,他很喜欢。他把孙少安想象成他的兄弟,而他自己就是孙少平。很多时候,他想像孙少平一样不屈不挠,勤奋努力,但他是那么的虚弱,拉多了就显得面黄肌瘦。他注定一辈子被剥夺像父母一样说话的权利,注定一辈子默默低着头,所以才会平庸。小啊和小啊把他们家庭最好的东西给了他们最爱的小儿子。他们养家糊口,但被他们庇护的小儿子却越来越不爱说话。他们认为,也许是太多的期望给了他的儿子压力,使他如此。精耕细作、清耕细读、跃进龙门,是中国农民千百年来改变命运的必由之路。过去是这样,现在仍然是这样。他们没有错。也许这辈子就注定了四年级以后会像他们一样。
小四辛苦了。他还是那个父母看起来很优秀的孩子,他继续平庸。他初中毕业,意外考上了一所重点中学的高中。阿晓一家高兴了好几天。奶奶让阿晓招待亲朋好友,孩子们的吵闹,后宫的大声喧哗,男人的喝酒顺序,正在参加婚宴的阿晓醉了。阿晓高兴的忙了一天一夜,两人背负的债务又加了一笔,额头的皱纹也加了一条线。
高四的时候,他决定留校,胡子也长出来了。没有温暖的家,也没有他想怀念的东西。小四的家离县城中心的学校只有30分钟的车程,他的村子在郊区。与其他留校的同学不同,他家住在县城周边的偏远山区,他鄙视他们身上天然的土腥味。同样,他看不起自己的父母小啊和小啊,努力了一辈子,却只能低头做人一辈子。有很多理由看不起他们,就像城里的孩子看不起他一样。他们不懂漫画、电子游戏、变形金刚,说着一口酸菜味的普通话。小四看不起他们,他们也看不起熬夜晚起的小四。学习成绩一般,言辞犀利的小四是他们都讨厌的对象。小四在班级和学校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不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经不起外面的风霜雨露。他就像一棵躲在温室墙里无人问津的小草。
高中的学习,与其说是学习知识,不如说是高考国战的军事演习。不断地做题,练习,考试,论文分析,小考,单元考试,月考,补考,模拟考试,问题和论文已经成为生活的全部。自从他进入高中,四年级就再也没有找到继续下去的动力。高中的时候,因为班主任判了他死刑,他在赌博。但现在不同了。成绩平平,他自卑。他没有考后每一分钱得分的资本,也没有参加考后热烈讨论的资格。他不再在日复一日的测验和考试中找到存在感。迷路了,他在县城里游荡,迷失在喧闹嘈杂的夜世界里。上帝关上了高考的门,却为他打开了名为网吧的窗户。
网吧的世界光怪陆离,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断的指责和升级来填补自己在班里的失落感。他能在比赛中一路高歌猛进,他是如此的舒服。他在一个充满烟、汗、尿的空间里如鱼得水,但又不得不考虑缺钱的问题。他开始撒谎,骗小啊交轮班费和学费,并打电话给他在外地做服务员的大姐,骗钱买学习资料和考试资料。经过短暂的悔恨,他走进网吧,吸着网吧的气味,满足能让他兴奋和满足的身心需求。他长期不关心学习和考试。他在宿舍和班级里像游魂一样出现又消失。他嘲讽那些每天早上四五点钟起来看死书的戴着厚厚眼镜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鸟还是虫子。他什么都不在乎,谁也不在乎,因为不在乎他。他只是在班上增加了一个问题学生。“团结、勤奋、求实、创新”都是骗人的。高考,大家总是乱七八糟的。城市和农村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人都在不同的世界里勤奋,命运却如此不平等。怎样才能把他们团结起来?求真就是实事求是。唯一真实的就是成绩和分数,整天围绕排名和分数怎么创新。小思走到学校门口,看着上面的校训,这么想着,挥了挥手,悄悄地走了,就像他悄悄地来了一样。夜幕降临了,小思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那天晚上,阿晓已经记不清找了儿子多少次,但那次之后,他下定决心,答应儿子四年级前的要求,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