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87,台湾省当局宣布,一些台湾省居民将被允许返回中国大陆探亲。这个好消息像翅膀一样传遍了所有的城市和村庄,全岛都欢欣鼓舞。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背井离乡几十年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又悲又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一头秀发到一头秀发,从青春到老年,谁不期待落叶归根?台湾省虽然是宝岛,但大陆是中华儿女的根!
1988年,一封来自大陆的信,漂洋过海,击中了三毛家最柔软的部分。这封信是从浙江舟山寄出的。作者是我父亲的同事倪竹溪先生。三毛是第一个收到信的,还没来得及向爸爸妈妈汇报,就激动地叫道:“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了!"
这次三毛有两大任务:一是回浙江老家,二是找到三毛的父亲张乐平。她委托在长沙日报社工作的外甥女袁志群转交一封信给张乐平先生,信中写道:“乐平先生,希望这封信能平安到达您的手中。三岁的时候,我读了人生中的第一本书,就是你的代表作《三毛流浪》。后来我长大了,开始写书,就以‘三毛’为笔名,作为你创作的三毛的纪念品。这辈子,是你的书让我成为了这辈子最爱看小故事的人。谢谢你给了我一个丰富的童年……”
当时,张乐平先生已入住上海东海医院接受帕金森病治疗。
三毛亲切地称张乐平先生为“爸爸”,称自己是张乐平先生的“另一个真正的女儿”。张乐平老人晚年突然收到这样一个女儿,既惊讶又非常高兴。由于帕金森病引起的手抖,我无法写信,所以我只是口述了一下。我给三毛的侄女写了一封回信给三毛,并附上了三毛最近的漫画肖像给三毛。从此,张乐平开始和三毛书信往来,都是以父女相称。
1989年,三毛终于踏上了为父回乡的旅程。在上海徐家汇婺源路,张乐平先生亲自在门口迎接三毛,为她准备了浙江定海人爱吃的苔条,还把三儿子曾经住过的房间腾出来给三毛。进屋前,三毛抱着张爸爸哭着说:“爸爸,我回来了!”“这就像一个长途旅行归来的女儿。
三毛把他的新作《我的宝贝》拿给张爸爸看。书的扉页上写着:“这本书是作者自己带到大陆的第一本,是11亿同胞中唯一的一本。”
张乐平还送了三毛一件她喜欢的卡其色中山装。张先生的孩子对三毛很热情,带她去过龙华寺、大观园、周庄。短短的三天,三毛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热情、乐观、倔强,生动地描绘了那一笔中的“三毛”。
当时三毛回老家的消息已经发布,寻根之旅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三毛不仅在台湾省很有名,在中国大陆也是家喻户晓,所以很多人都情不自禁。为了不太打扰张父亲一家,三毛搬进了上海同济大学的招待所,招待所门口有警卫把守。为了她的健康,她不得不与热情的大陆读者保持一定的距离,以免被情绪和身体的冲击压垮。当她离开张的父亲家时,老人真诚地告诉她:“这个世界艰难险阻,你要保重!女儿离开了父母,全靠自己。”三毛听了,心里一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七天后,三毛离开上海,来到苏州。到达当天,已是黄昏。三毛马不停蹄地赶到寒山寺,在寺里打了一个钟,以“三毛”的名义给寒山寺方丈留下了一幅画。
在苏州的第5天,我乘船通过水路,进入浙江境内。三毛在杭州待了两天,避开所有记者,独自和普通市民挤公交车。只是因为低血压,三毛昏迷了六度。我不得不停止所有的安排,专注于一个目标——回国。
汽车进入宁波时,家乡人早已专程从舟山群岛赶来迎接。一路到码头四个小时,他们渡海到了舟山群岛。三毛因为被迫享受这种特权而深感不安。在舟山群岛的鸭蛋山码头,黑暗的车站挤满了等候已久的记者和村民。三毛吹响了港湾的汽笛,长长的汽笛声仿佛在喊:“回来——回来——”
上岸时,三毛在人群中大喊:“朱庆叔叔,朱庆叔叔,你们在哪里?”亲戚们一个个围拢过来,三毛一个个拥抱,让幸福的泪水打湿了乡亲们的肩膀。当倪朱庆叔叔出现时,三毛忍不住趴在他的肩膀上哭了:“朱庆叔叔,你在我三岁零六个月的时候抱过我。如今我们白发苍苍,夕阳西下,残生重逢。让我抱抱你。”说完,又是眼泪。
车队从码头出发,将三毛送到华侨饭店,三毛却让他们掉头去拜见家乡仅存的长辈阿龙阿姨。还没等摄影师来,三毛就冲进老房子里大喊:“亚伦阿姨!萍萍回来了!”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阿姨跪下来敲了三个头。
三天后,三毛回到了浙江定海市郊的肖莎乡陈家村,他祖父出生的老屋。一大堆村民给三毛起了一个亲切的新名字——“小沙女”。这个“小沙女”恭恭敬敬地烧香,点蜡烛,三跪九叩,拜了闽南风俗的陈家祠,上山拜了爷爷的坟。坟前,三毛高声喊道:“阿翊,呀-呀-魂-魂-归,我来看你平平安安的。”喊完之后,他痛哭流涕,像一个努力享乐的孙子。他把所有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疲惫都化作了眼泪,交给了亲爱的爷爷。
三毛从爷爷坟前拿走一把黄土,在路边捡了些落叶和野花装袋。在她爷爷的老房子前,她亲手钻了井水,装进小瓶子里。拿起一个玻璃杯,灌满一杯,不顾井水的浑浊,一口喝下。回到酒店,我拿出那盆土,倒上井水,拌了一杯,静静地喝下,告诉自己:“我再也不会生病了,走到哪里都不会水土不服。”
两天后,三毛含泪离开了家乡。走的那天,下起了毛毛雨,是“风雨送春归”。乡愁解决了,愿望实现了,祖屋和坟墓都去过了,家乡的水土都喝过了,土生土长的乡亲也都抱过了。是时候“死而无憾”了吗?去吧去吧。好吧,好吧。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真实得令人难以置信。
三毛回到台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给父亲两件礼物:一把爷爷坟前的土,一瓶陈家旧屋井里的水。晚上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捧在手中交给父亲。也许,她料到父亲会当场落泪,但他没有。三毛等了几秒钟,突然泪流满面地说:“这是我这辈子唯一能报答你的,没有别的了。”说完,她转身轻轻关上了浴室的门。
三毛冲洗了100多张在中国大陆拍的照片,在父亲看报纸的时候一次次打断他,向他解释这是在祠堂祭祖,这是在爷爷坟前哭。这是定海市,这是谁,和三代以内有什么关系...她想和父亲多聊聊家乡,但父亲没有问太多问题。三毛也求他的兄弟姐妹看照片,但是他们没有来。三毛不理解父母年纪大了,晚上也不会说话,失落感一直笼罩在心头。她从家里搬了出来,不仅把所有的照片都带去了她的公寓,还偷走了她带给父亲的家和井水。
她经常给张乐平夫妇写信,每次都写得很认真,为了“让爸爸妈妈看了不伤眼睛”。八月八日是台湾省的父亲节。为了对张的父亲说父亲节快乐,三毛拿着电话48小时,每15秒试拨一次。很快就休克了,但最后线路被烧了。因为当时台湾省和大陆之间的电话线很少,很难打通。然而,她的内心是沉重而朴实的。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张乐平夫妇在得知三毛去世的消息时泪流满面,是如此的惋惜和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