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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空万里(清穿文)
火灾
“停轿!”
随着小厮的吆喝声,蓝顶黄帘的轿子应声稳稳地被放在了地面。
小厮撩帘而起,一双黑靴首先落了地,穿着淡色的袍子衬银白底色褂子的身子微微一俯,一张淡雅柔和的笑脸从轿子里探了出来,手臂微微抬了起来,搁在眉间,视线从指缝里划向天际。
好个晴空万里,初秋的冷风从脖子口刮过,而日头不减夏日气焰,撒下与凉风天差地远的温度,这让他微微眯了眯眼,那唇角上扬的弧度不知是优雅还是轻佻,一阵冷哼从喉间跳出……
这湛蓝的天干净得怪可怜的,几乎让他觉得有点碍眼……
“八爷,您来了?”勾腰弯身的瘦管家堆着笑,身子几乎前倾地迎了上来,“九爷吩咐奴才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了,快里面请吧!”
轻轻地一笑而过,视线在秋高万里的天空上再挂了一会,偏头看了一眼瘦管家不盈一握的细腰几乎快要弯断了,挑了挑眉头,看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静静地从嘴间飘出一句:“泰管家,我若记得没错的话,你到九弟府上也有10年了吧?”
“托八爷给惦记着,是有十余年了吧。”泰管家不敢起身,依旧勾着老腰,在九爷家当了十余年的管家,最大的恐惧不是自家主子的阴晴不定,而是面前这位当今皇上康熙爷的皇八子爱新觉罗.胤禩,看似无害的如玉笑面,对于抓住这位主子爷的思绪,如此高难度的动作,他是不抱希望了,但这主子问啥,他答啥的老规矩守好了,总还能保住他这把老骨头吧……
“我怎么不记得,九弟什么时候养成了寿日烧房子的庆祝习惯了?”玉扳指的表面带着他的温度,他的身影在地上笼罩出一个黑影,而从后院冒出的黑烟也袅袅升起直冲云天,为干净的天空平添几分别样的颜色……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位笑得如花似玉的大人,嘴里拐弯抹角的话是啥意思,泰管家可怜兮兮地皱了皱眉头,试着把这绕肠子的话转化成人类的语言往下咽……
“泰管家,九弟应该不喜欢在自己的寿日考虑晚上住哪里的问题才对。”他淡淡地往后院瞟了一眼,看着眼前还在消化他话语的管家,微微地笑着。还不明白吗?他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看来选管家还是要选个脑袋转得快一点的,他可不想一下朝就看到自己的贝勒府付之一炬,而他的管家还在门口和他人闲话家常……
“八……八爷……”能不能把话讲清楚一点,后面那句话自动消了音,但是他相信以八爷的聪明才智以及他自己快要破音的哭腔,八爷也应该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吧……
“八哥!九哥的房子怎么着火了?”十阿哥的声音从后面的轿子里传出来,“一股子的糊味,死奴才,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烟都冒起来了吗!”
“啊?!”泰管家入梦初醒地猛地转头看向那已经狼烟四起的九阿哥府,再转头看了一眼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八阿哥,“哇”地一声拔腿跑进了九阿哥府。
“呜呜……救火!!救火!!快救火!!还傻站着干什么!!”
呜呜……他恨八爷……着火就着火嘛,他就不能用两个字来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哼!出了事才知道哭的死奴才!”十阿哥扫了扫身上的袍子,走到了胤禩身边,“八哥,你跟那老管家说什么呢?让他专心得连房子着火了都不知道?”
“我只是告诉他,九弟的房子被烧了而已。”他微微一笑,撩开下袍,踱着步子,向门口走去。”看看去,我很好奇是谁送九弟这么份大礼。”
晴空万里没云飘,阿哥府里烟飘飘,要知纵火是何人,不用问天也知道。
* * *
“咳咳……咳咳……”死里逃生,九死一生,死后余生,圣母,耶稣,玛利亚,菩萨,妈祖,阿凡提,多谢保佑!
这关阿凡提什么事?不管了……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一辈子学过的美好赞词,全给用在能再次看到蓝天的感动上,虽然,这片天空因为她的关系染上了几许黑线条,但是……黑色嘛……看起来还蛮酷的……
眼睛里充斥着被黑烟熏出的泪水,绣花平底鞋被烧得焦黑,还冒着几丝火星,因为她一阵风似地冲出火场,星星之火,大有燎原的趋势……
一个浑身焦黑的身体就这样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银白褂子的主人,烧焦的味道纠缠着一阵淡雅的清香,突兀地在两人的鼻间升起,她贪恋地吸了吸鼻子,猛地抬起了她那张在火场中得以保全,却满是黑灰的脸,几行眼泪,两道鼻涕,把她的大黑脸硬生生地分成了好几块……
好一张棋盘脸,楚河汉界分得异常清楚,胤禩的笑脸始终没有变化,只是略略向后退了退,拉开了和黑炭球的距离,瞥了一眼自己胸口处的一团污,唇角扯出了一丝嘲弄。
红肿的眼睛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谁谁,左边的耳朵就被大力地捏了起来:“哎哟,哎哟……轻点,轻点……你轻点……泰管家……”
“我就知道又是你这个惹祸精,还不给我滚过来!”泰管家一手提着一个只有人形的黑炭球,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就往地上磕,“撞上八爷也不知行礼,谁准你那么没规矩地抬起头来打量人的!”
“我……奴婢……”她刚要从地上抬起脑袋来,却随即又被人按在地上。
“还不快给八爷赔罪!”
“给八……八……爷赔罪!”她猛地跪在地上,乱没诚意地胡乱磕了个头,转身就开始对着泰管家嚷嚷,“猪……猪……”
“哪里来的贼丫头,有这么和爷说话的吗?”十阿哥从后面走了上来,一进门就看见个黑炭头在八哥身上滚完了,又在地上滚,好一阵子没上九哥的府上来了,他怎么不记得九哥的府上还有这等活宝。
她使劲地眯了眯泪眼,却还是看不清眼前这个就是不让她把话说完的家伙是谁,但是,仇她是记下了……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记仇的问题,而是……
“泰管家,我说猪……”
“猪什么猪,好好给八爷谢罪……”泰管家踢了踢她还趴在地上的身子……
“可……可是……猪……猪……”
胤禩拍了拍胸口的黑灰,不打算加入这场根本没有办法沟通和理解的对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疙瘩,扯了扯嘴角,提起脚步准备绕道而行。
“先给八爷赔罪!”泰管家看了一眼那几乎喜怒无声的胤禩提脚要走,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胤禩刚提起一步的脚被趴在地上的她猛地抱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可以媲美魔音穿耳的声音冲进他的耳朵:“呜……八……八爷,我不得好死,我天打雷劈,我罪该万死,我死无葬身之地,我死有余辜,我……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后院的猪全部跑到大街上去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泰管家,你到底要不要叫人去抓啦!”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不知所谓,干脆两件事混为一谈,一边赔罪,一边汇报后院的惨状……
“……”
“……”
“……”
一瞬间,她的身边全部安静了下来,只是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胤禩靴子上画地图,而更糟糕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她装可怜而结束……
“泰……泰管家……”从外面跑回来的小厮一边擦着汗一边汇报着门外一团乱的情况,“……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家里的瘟猪从圈子里跑了出去,把太子爷和十四爷的轿子给撞翻了……”
“……”泰管家微张着嘴巴,无语问苍天……
“……”十阿哥一听,“扑哧”一声正要笑出口来,却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胤禩的视线难得地从前方往下拉了拉,看了一眼自己裤管上挂着的已经视死如归的黑炭,唇角再次上扬些……
又是一阵让人感觉诡异的沉默……
妈妈咪啊,她不要被推出午门斩首……
她咽了一口口水,开始祈祷明年的今天不要成为她的忌日,虽然她的命一向都不怎么好,倒霉归倒霉,但是蒙上天垂怜,她的小命一直都还很硬的,可今天……该死的猪,你撞谁不好,竟然尽逮着皇子往上撞,你本来就是今天要给人吃到肚子里去,才被买回来的,可她不是千里迢迢从21世纪穿越过来送死的咩……还是被猪给害死……真是沦丧……
“嘿嘿……嘿嘿……”她睁着依旧看不清楚东西的眼睛,仰着一张黑脸,对着她头顶上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发出一丝憨笑,“可不可以不要砍我的脑袋……”
胤禩也不吝啬,回以一个不带温度的淡笑:“可不可以不要再扯我的裤子……”
“……”这下她死定了……连缓刑的机会都没有了……
圣母,耶稣,菩萨,妈祖,难道他们把她召来清朝,是为了让她早登极乐,陪他们一起打麻将么……那他们也已经有四个人了……叫上她干啥啊,用来端茶倒水么
呜呜……她恨万恶的旧社会……
名字
九阿哥府邸上空的黑烟还没有散尽,太子和十四爷的轿子也还在路上苟延残喘,某个始作俑者已经托着放了个猪头的大盘子跪在烈日下开始了她的悲惨世界,这也就算了,反正秋日的太阳不算啥,头上顶了个硕大的猪头,太阳也被挡去了不少……只是能不能别罚她跪在九爷府大门口丢这脸呐……
前来道贺的官员,无不侧目向她这瞟来两眼,掩面而过,她认命地哀叹了口气,虽然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辱,但是,比起她头上顶着的这头冲撞了天潢贵胄的猪,她还是宁可跪在这里自取其辱……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她,她就当一把迎宾小姐好了……
想到刚才,看见屠夫手起刀落,把她头上的犯罪同伙在后院就地正法的情景,她差点没吓得尿裤子,妈妈咪呀……砍完了它,接下来该不会就轮到她了吧……
还好还好,她犯事的是时候,好歹也是当朝皇子的寿日,依得那套封建迷信是见不得人血的,所以,这脑袋暂时还系在她脖子上,死罪可免,可活罪就难逃了……
就在她正自我安慰中,两顶奄奄一息的轿子被抬到九爷府门口,一个怒气冲冲,身着明黄贵服的男子一甩长辫,跨下了处于半解体的轿子,张着口正要怒吼,却瞥见大门外面那顶着猪头的她,一挑眉头,口中飞出一声嘲笑,旋身问着身边摇着纸扇,同样从破烂的轿子上走下却一派悠闲的贵公子:“十四弟,这老九今日是怎么着了?先派几只猪好好地接待了咱们俩,现下这又是哪门子的把戏?叫个丫头顶着个猪头?”
十四阿哥胤祯一合纸扇,撩袍跨出了轿梁,瞥了一眼某个顶猪而跪,且带着那么点怡然自得的丫头,再想了想刚才在大街上,自己坐在轿子里经历的“天地变色”,竟是从容一笑,没有多余的言语,对着太子抬了抬手:“太子,请!”
一边说着,眼睛却一边以示警告地朝那个偷偷打了个哈欠的家伙瞪了瞪……
她的眼角挂着因打哈欠而飚出的一滴眼泪,却在接受到某个警告的目光的同时,吓得关上了嘴,这一急,牙尖不长眼地咬了下舌头,痛得她直嘶牙……
“哼,十四弟倒是宽宏大量,既是十四弟都不计较了,我这做二哥的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哼……”太子胤礽斜目而视,一甩马蹄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跨着大步子往里走,经过猪头身边,发出一丝浓重的冷哼,哼得盘子里的猪头抖了三抖……
“你就不能安分守己地呆两天吗?”十四阿哥的声音从上往下落到某个托着猪头瑟瑟发抖的家伙身上……
她将盘子移开了些,抬起还没擦干净的黑灰脸:“相信我,我发誓,我想要安分守己一辈子的……”
“你就是这样安分守己的?”他一挑纸扇,指了指那两顶惨不忍睹的轿子,证据就在眼前,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
“烟都还没散呢……”再次控诉她的“安分守己”,十四阿哥展开纸扇欣赏着半空中的袅袅黑烟,视线平视着前方,手指在托盘上轻敲了一下,“不过,这个赔罪法子倒是极好,让太子有话也变得没话了,还能图大家一乐,以九哥的性子,只怕早把你踹到柴房去关个个把天了。”不过以她在哪都能惹出点啥事的灾星体质,估计一天过后,柴房就不得全尸了。
“说,谁的主意?”他眉头一挑,话不多,也不少,总是踩得刚刚好。
“……八……八……爷……”他们几个兄弟非要在她的面前玩心有灵犀的把戏么?还把她当传声筒,极度鄙视……
“我想也是……”他勾唇一笑,视线往下一瞟,“好了,你继续在这休息吧,等会有得累了。”留下这句话,他提脚跨进了府门……
“唉”她手里的猪头抖得更厉害了,这个刚刚还要她安分守己的阿哥爷刚刚说要谁累来着
看着他摇着纸扇,悠闲自在地和熟人谈笑风生地踱进府邸,她再次鄙视了万恶的封建社会……
什么叫朱门酒肉臭,她原来不知道,现在知道,呃,不……是深刻体会了……什么叫路有冻死骨,估计她马上也快体会到了……
几乎咬牙切齿地听着里面笙歌阵阵,乐曲缭绕,一桌桌看起来就很好吃的鸡鸭鱼肉就这么便宜了这些地主阶级,而她只能顶着大猪头唱着空城计,想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个娇滴滴的黄花大闺女,在家里还是属于掌上明珠的独生女一等级的,咋这时空一跳,就彻底变成爹爹不痛,姥姥不爱的养猪丫头了呢?沦丧……太沦丧了……
“四哥,九哥这是搞的什么阵仗?”一勒马缰绳,一个翻身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随手将马缰绳抛给了迎面来接驾的小厮,不带掩饰的笑声从喉头溢出,“丫头,惹什么事了?给十三爷说说?是哪个主子想出来的好法子?竟让你顶个猪头在这跪?”
“……”她顶得手麻,腰酸,腿抽筋,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阵零下几度的声音给截断了声音……
“十三弟,我们已经晚到了,进去吧……”没去管那个乖张的猪头在他的眼前晃荡,四阿哥胤禛不急不慢地翻身下马,整理一下身上的朝服和头上的花翎。
“我们是公务在身,九哥该是不会介意吧?”同是一身朝服,却多了丝随性的十三阿哥胤祥耸了耸肩膀……
“……等会罚酒,你帮我顶几杯……”
“……四哥……该不会,你愣在我那儿磨蹭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目的吧?”
“……有劳贤弟了。”
“四……四哥……唉……你别推我呀……”
她跪在地上打了个冷战,终于体会到用冰冷的声音说冷笑话是什么效果,而未来的雍正皇帝和怡亲王爷讲的冷笑话,更是让感觉冷上加冷……好了,他们现在去享受他们的酒肉臭了,而她继续在地主阶级的门口扮演冻死骨……话说回来,她头上这头猪还没被太阳烤熟么?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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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酒足饭饱思淫欲,饥寒交迫起盗心……
可是用在眼下却怎么也不合适,她实在想不透,这几个皇阿哥,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怎么就还没起淫欲,各自作鸟兽散回去抱小老婆呢?
算了,算了,他们抱不抱小老婆是他们的家务事,她还管不着那去,可是他们酒足饭饱后,一人一杯茶,吹云吐雾地对着她这个顶了几个时辰猪头,饿了半天肚子的丫头来搞三堂会审就实在有失厚道了……
眼睛从左瞟到右……再从右瞟到左……好吧,她承认康熙同志和他的后宫基因很优秀,一排排各有风格的帅哥哥各自品茗的优雅镜头也着实很养眼,但是,可不可以先让她吃饱了饭,再来这边思淫欲啊……
上天也真不公平,这么些个帅哥哥放在一起为了把椅子乱打架,怎么不让他们中的谁谁谁穿回咱们华丽丽的21世纪,然后抓去拍偶像剧,可以戏说雍正,戏说八阿哥,戏说太子爷,戏说怡亲王,戏说十四阿哥,顺便再加上一点男男恋……来个戏说八爷党,戏说……
“哐啷”一阵不是很响的茶杯搁在桌子上的声音,将某个已经在电视剧里神游太虚的家伙拉回来现实世界---
依旧是一排帅哥搞三堂会审,太子爷皱着眉头,满脸不屑;四阿哥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事不关己;八阿哥轻举着茶盖撩拨着茶叶,唇扬淡笑;十阿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言而喻;只有十三阿哥正眼瞧了瞧她,却随即噗嗤一声低头猛笑;十四阿哥摇着扇,一丝傲笑依旧挂在嘴边,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些许,随即转开……
靠……这些人,什么表情嘛……不要总是用表情来说潜台词好不好,大家演戏也要顾及场面不要太冷吧?
视线一飘,最后终于停在被烧了半间后院,差点寿日变祭日的九阿哥胤禟身上,他右手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不断地弹出吱溜溜的声音,看也懒得看她一眼……
“喂,小丫头,给爷们说说,你是怎么把九哥的房子给烧了的?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也是难得的本事啊?是吧?”十阿哥看着大家都不愿意先开口,就按捺不住了。
“……哼!”太子爷的冷哼不轻不重,却刚好让全屋子的人都能听的见,“九弟,这样的丫头你也敢收?真是有胆识啊?”
“……”这人好小心眼,不就被猪撞了回么,人家九爷的王府被她给煮了,都还没发话呢,他唧唧歪歪个什么劲……
九阿哥有些阴柔的眉角向上挑了挑,斜视了一眼身边的十四阿哥:“也没什么,只是偶尔看到有人卖身葬父,难得也有恻隐之心,谁知道,终是好人难做。”
“……”这……在古代找工作的方法,她只知道这么两个,一是上大街卖身葬父,二是上妓院卖身葬自己,她现在非常懊恼自己没有选择第二个方法……
“卖身葬父?”十三阿哥收起了一丝戏谑,“原来是个孤女?”
“……”十三阿哥,是好人,要是她能华丽回到社会主义怀抱,一定去他的王府给他烧高香,顺便在北京天安门城楼底下,躲过城管大妈的眼睛,刻上十三阿哥胤祥万岁的口号……
“十三,你应该庆幸她家只出了这么一个灾星,她爹要是一个狠心多生了两个,我看皇阿玛就得出动禁卫军对她们严加看管了,免得她明天火烧北京城。”十四阿哥不轻不重的声音带着一丝天生的雍贵。
“……”等着瞧,明天就先去烧了你的十四阿哥府……哦……她给忘了,现在貌似是康熙四十二年,这家伙目前还没自己的王府,要烧就只能烧他爹的紫禁城了……
“叫什么名字?”八阿哥搁下了手里的香茶,雾气从他的面前慢慢退开了些,一张轻柔谦和的俊脸从云雾后渐渐突现出来,虽然一排帅哥排排坐的,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一下露出俊脸的效果好惊人,吸了吸不知道因为面前男色可餐,还是肚子的条件反射飚出的口水……一个失神,张唇不小心把自己丢脸到姥姥家的名字当着一排帅哥面给报了出来……
“春……春耀……”
“噗嗤” 十阿哥首先应声喷茶而出……
“咳……咳……”十三阿哥控制住自己的反应,只是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下……
“……春药”太子不可思议地重复这个惊世骇俗的名字……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爹娘没文化对孩子的影响还是很深远的……怨气化作一丝同情在不自觉间咽下了几分……
“春药?”八阿哥窒了窒,转头看了看对此名字已经习惯了的老九和老十四抽动着嘴角,再转头看着堂下那个跪在中央,悔不当初把自己的名字傻傻报上来的春耀,“好名字……”好实用的名字……
“……”她猛地抬起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谦和依旧的八阿哥……十四阿哥……她决定暂时不去他家纵火了,因为应该彻底被千刀万剐的人正式出现了,从小到大笑过她名字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敢夸她的名字是好名字的……开天辟地目前只有这个遇人三分笑的八阿哥胤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爷了!你爹娘怎么给你取了个这样的名啊?”十阿哥摸干净了嘴,瞪大了眼睛开始八卦了起来,“可真是那个药字?”
“……回十爷的话……是光宗耀祖的耀……”她咬着牙,咬得一个个字都喀嚓喀嚓地跳出来,怪不得你们要被四四欺负……你看人家未来的雍正皇帝,那才叫处世不惊,照样喝他的茶,扮他的悠闲……
九阿哥对她光宗耀祖解释法嗤之以鼻,这辈子,她算是彻底取错名字了……
“十哥……”十四摇着扇子,非常随性地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下,“想知道她姓啥吗?”话是对着十阿哥说,视线却朝刚举起茶杯压惊的太子瞟去……
“啥?”
“夏。”
“噗嗤”
“哐啷”
……天可怜见,她终于知道绣花枕头一把草是什么意思了……这些人有必要这样吗?好好的一个帅哥会审,最后变成了她的名字鉴赏会加大家来喷茶活动……瞥了一眼太子,一瞬间没端稳的茶杯一股脑儿全洒在了明黄贵袍上……像尿了床似的……她发誓,她看见了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得逞的阴笑……
恶寒加颤抖……
“下春药……”八阿哥继续划动着杯盖,“……好名字……”好危险的名字……
一个人不要找死两次,混蛋……她在心里窝囊地叫骂,脸上却堆起了窝囊又没骨气的笑……
“……罢了,罢了,这等怪人,我奉劝九弟还是打发了她快些离去比较好,哼!找了一身晦气……回宫!”太子猛地站起了身子,一扫身上湿袍,摸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拂袖离去……
经过春耀身边时,还不忘顿了顿:“爷劝你最好把名给改了,免得在这贻害他人,真是!”
“……”他怎么就知道她不想改名了,要是她有一个和康熙一样的华丽老爹,尽给儿女取些一听就知道是帅哥美女的名字,她也很乐意啊,这有得选的么……NND……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九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个活宝?”十阿哥开始把眼前的春耀当玩具打量,“不过,我说,我们都笑成这样,四哥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十三瞥了一眼还正襟危坐的四阿哥,“……四哥喝醉了……估计我们在这嘀咕了半天,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她还以为,终于找到了这辈子不嫌弃她名字的好人了呢,竟然……靠……坐着也能睡着……还真是能忍天下之不能忍呀……不愧是华丽的雍正皇帝……不过一个人的酒品怎么能好成这样呢……鄙视……鄙视啊……
对比
话说,在十三阿哥这个乖弟弟担起了护送酒品好的让人无语的四阿哥回府的艰巨任务,也算保护住了自己华丽的阿哥形象,完整地退场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几个还把心心相印当游戏玩的阿哥们……
眼见着“外人”都走光了,剩下来都是自家人,十阿哥立马坐姿一改,翘起了二郎腿,拿起茶杯豪饮了一口,九阿哥拉了拉领口,也没多言语,一把抽过十四手里的扇子一个劲地猛扇,十四倒是不介意地任由他抽走自己手里的扇子,手指对着还跪在堂下的夏春耀点了点……
“九哥,这丫头送了你这么份大礼,你不打赏打赏吗?”说着,眼眉飞扬,惹得堂下的某人打了一个寒战。
九阿哥轻笑一声,扬了扬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直坐在旁边却没怎么言语的八阿哥给拦下了嘴……
“九弟,下次别玩得太过火了。”不算重的声音从他的唇角淡出,微笑的脸孔没有变,就连坐姿也纹丝不动,但是,就连在堂下的春耀也能听出其中警告的含义……
“只不过同太子开个玩笑而已,八哥,不用那么在意吧?”九阿哥不以为意,把玩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九哥说的是,而且这索额图都已经被逮进去了,他还以为他这个太子还能嚣张多久!”十阿哥一下子从座位上扑腾而起,别的事情他可以大而化之,惟有这个老是把自己架在高位,低头看人的家伙,他就拗不过这口气……
“咣铛”
眉头一抬,眼睛微眯,八阿哥淡淡松开了自己手里提着茶杯盖的手,眼睁睁地看着上好的瓷器直接在地上砸开了花,没去管身边四座的人微微地惊了一下,径自将少了配盖的茶杯送到嘴边,淡淡啄了一口,没有一句解释,却也让粗神经的十阿哥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八……八哥……”
“……八哥,这也不能怪老十这么说。“九阿哥看了一眼碎了一地的杯盖,“前几个月你陪皇阿玛去塞外巡幸,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八哥不在,皇阿玛不在,太子那家伙可没少给他们兄弟小鞋穿。
“哦?”八阿哥晃了晃茶杯,对着春耀扬了扬杯,“我去塞外这几个月,除了老九家里多了个稀罕物,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活宝应声抬了头,视线对上一双倾满笑意却觉得少些温度的瞳孔,嘟哝了一声,立马又低下了脑袋,继续着认命地听着老天爷要特意把她安插进来亲身体验的政治历史课……
“八哥,说绕肠子的话也得看对象是谁不是,你的话到这丫头耳朵里都成了鸭子听雷,轰隆隆了。”十四撩了撩身上的袍子,踢了踢自己脚边的茶杯碎片,对着那个还不明白八哥的逐客令的傻瓜提了个醒,“还傻跪在那干啥,还不出去给八爷换个杯子。”
隔着手里的茶雾,八阿哥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十四阿哥,没有接话,视线在那个听到逐放令就从地上”噌”地窜了起来的家伙,那表情上竟带着几分下学堂后的神采飞扬,踮着脚丫子就往外跑……
“站住!”九阿哥低低命令了一句,“去通知汀兰,晚上一起用膳吧。”说罢,看了听见此话,立刻眼眉带笑的十阿哥一眼,再转向悠闲地摩挲着自己手里玉扳指的八哥,“八哥,难得来了,又碰上小弟的寿日,索性用完晚膳再回府好了,权当我们兄弟几个帮你洗尘。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好。”他淡笑着应下声来。
几声欠揍的笑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夏春耀忿忿地在门口磨了磨牙,正要转身却迎面碰上一个急得团团转的小丫头。
“你终于出来了!”小丫头低着声音说到,“汀兰姑娘听到你撞上了八爷,还有放猪撞太子的事,差点没晕过去。你快点跟我来!!快!!”
晕过去?她比她还想要晕过去……最好一晕过去,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万恶的旧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