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淮南。
仙履镇。
奇缘客栈。
天字一号房。
房间内传来葡萄急促的声音:“如花姑娘,我真的不能这样做。”
如花:“不行,我就是要嘛。”
葡萄:“姑娘这样苦苦相逼,我回去实在无法向我老婆交待。”
如花:“我不管你怎么跟你老婆交待,打麻将输了钱就一定要给!”
葡萄:“给点面子嘛,我身上就剩这几两银子,你非要跟我要,怎么说我也是刀神,身上不带些零花钱,在江湖上行走是很没面子的。”
如花:“刀神?!”
“是啊,刀!――神!” 葡萄提了提裤子,整了整头发,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弯刀,仰天长啸。
那是把一尺二寸长的弯刀,刀身乌黑,做工精细,寒光凛冽……
刹那间,四周墙壁颤动,屋顶吊烛灯摇摇欲坠。
葡萄:“啊?!没想到我拔刀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不会啊,以前拔刀威力最大的两次,也就是一次割伤了自己的大腿,浪费了几两买创可贴的银子,一次割伤了自己的小弟弟,节省了几两割包皮的银子。这次怎么会……”
店小二见状跑过来:“客官不用害怕,这几天楼上正在装修地板。”
葡萄:“噢,原来是将子。”
如花:“既然你是刀神,大家好说,你把这把多什么情什么夺什么命什么刀抵给我,我们就扯平了。”
葡萄:“哼,你想要这把刀?!上到敬老院,下到幼儿园,你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因为这把刀丧命吗?你知道这把刀的作用有多大吗?”
如花:“有多大啊?”
葡萄:“在我这一生中,削苹果,剪指甲,挖鸡眼,剔牙缝,全靠这把刀!想要我这把刀没那么容易!”
如花:“想赖账也没那么容易!”
葡萄:“不如这样,赌债肉偿,你看怎么样?”
如花色咪咪地盯着葡萄,眼睛发直,口水横流:“五次!”
葡萄:“不,十次!”
如花:“啊?!”
葡萄:“我就好人做到底,完事后你再倒找我五两银子,这次我去无厘雪山寻药治伤,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够了。”
如花:“成交!”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日光暗淡, 寒天孤鹰。
从客栈出来,葡萄衣着褴褛,两腿发软,他拖着病痛的身躯一步步朝雪山走去……
雪。
飞雪。
大雪山。
昆仑雪山。
“找到了,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葡萄手捧“千年雪莲”,纵声大笑。“天都不让我死,哈哈哈。”
突然,斜刺里一道刀光,夹着风声,飞袭而来。刀风犀利,刀势凶猛。
葡萄闪电般掠过,跳到飞刀出处,出手如电,一把抓住飞刀人的手腕。
原来是一妙龄少女,身着白衣,纤细窈窕,在白雪的衬托之下更是洁白无瑕,楚楚动人。
葡萄怔怔地看着少女,竟呆了。
少女无力挣脱,杏目圆睁:“要杀就杀,我是不会屈服的!”
葡萄回过神来:“是你要杀我啊!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杀你?”
少女:“你不是追杀我的人?你不是“枪神”的手下?”
葡萄答道:“不是。”眼睛紧紧盯着少女的胸部,“原来你和我一样,也是中了枪神的“万恶黑毒枪”。你看你的胸部都肿这么大了。 ”
少女羞红了脸:“我胸部本来就这么大。我中掌的部位在腿上。”
葡萄:“啊?!不好意思。你也是来找千年雪莲的?”
少女:“是啊。此致命恶毒只有雪莲能解。”
葡萄:“千年雪莲,每年只会有一株,现在这株已被我采来,既然姑娘需要救命就拿去吧。”
少女:“那你怎么办?没有雪莲,你也会死!”
葡萄:“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今日有幸与姑娘相遇,此生足矣。”
少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葡萄:“我想,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吧。”
少女:“这么快?!比网恋还快?!”
葡萄:“爱,有时候是很难说的。”
泪水滑落少女的美丽的脸庞:“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失去爹娘,从来没人对我好……”少女声音突然变得尖厉:“你知道我是谁吗?杀手谷的“魅影刀――上官月”就是我!我杀人无数,早已该死,你还要救我吗?”
“要!你出刀时我已认出你是杀手谷的人。”葡萄说声“得罪了。”一掌将上官月打昏,将雪莲送入她的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月从昏迷中醒来。
看看身上披着葡萄的衣服,葡萄躺在旁边,身上只剩一下一条皮带,剧毒发作,已经奄奄一息。
上官月扑上前去:“哥哥,哥哥你醒醒……”
葡萄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说:“我不行了。你赶快下山去吧。”
上官月失声痛哭:“不,我不能让你死,我要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葡萄:“别傻了,雪莲只有一株。只是现在我最舍不得的竟然是你……”
上官月泣不成声,突然眼前一亮,远处山巅,一株雪莲熠熠发光。
“雪莲!”上官月惊呼,向悬崖飞奔而去。
葡萄一把拉住小官月:“一定是幻觉,雪莲只有一棵。别去,危险……”
上官月挣脱葡萄,不顾危险,艰难爬到崖顶。
雪莲!竟然是真的雪莲。
葡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2.5的眼睛。
葡萄定睛一看,旁边的岩石上隐约有一行字,上面写着:“为庆祝本雪山形成500万周年,今年雪莲大酬宾,采一赠一!”
雪山脚下。
葡萄和上官月过着桃源般的生活。
这天,上官月神情忧伤的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我要走了,我要回杀手谷去。”
葡萄:“不走可以吗?”
上官月:“如果我不走,天涯海角,杀手谷的人都会找到我,你我都会死在他们手中。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如果你我今生有缘,明年今日,月圆之时,我们还在此地相会。如我不来,千万别去杀手谷找我,入杀手谷者,必死无疑。”
葡萄:“我会等你!”
一年后。
雨。
淮南。
仙履镇。
葡萄招手拦车:“计程马!”
一辆马车“吱”的一声停在葡萄跟前。
葡萄脸色痛苦:“快走!”
马车夫:“你还没说到哪呢,我怎么走?”
葡萄头上冒汗:“你让马往前去一点,马……马车轮……轧我脚了。”
车夫连忙吆喝:“驾!”
马车向前走了两步,后轮又从葡萄脚上轧过。
车夫满脸堆笑地说:“这位客官,算你幸运!”
葡萄:“噢?!”
车夫:“多亏现在是拍古装戏,如果是时装戏,我开的应该就是TAXI,你的脚就废了。”
葡萄强忍着痛苦,看着鞋上的车轮印,摆摆手:“不要紧,就当是你免费为我做了个压花鞋面吧。”
车夫:“请问你要到哪儿?”
葡萄:“去飞机场,多少钱?”
车夫上下打量葡萄:“看你这穷酸样就知道你是来买鸡蛋的了。去最近的养鸡场一两银子。”
葡萄说:“我说飞机场。”
车夫:“再说一遍,这是古装戏, 没有飞机。”
葡萄:“那直接送我去杀手谷。多少钱?”
车夫:“打表!”说完把腕上的手表放在了车把手上,用鞭子抽打了一下手表。“而且你要先交定金。”
葡萄:“你怕我到时候不给钱?”
车夫:“死人是不会给钱的。叱咤江湖十大高手,除了刀神葡萄,全聚集在杀手谷。去杀手谷的人从来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葡萄一声叹息,怅然道:“是啊,是啊。这里是十两银子。”
马车一路颠簸,葡萄焦急万分。
葡萄:“我说车夫,你的马老这样两步两步的走,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啊?!”
车夫:“没办法,我的马很健康,没病走两步嘛。”
葡萄:“难道你的马只会两步两步地走?”
车夫:“也不是,当它听到华尔兹音乐的时候,也会走三步。”
葡萄:“靠,没办法,看来只有用绝招了。”……
黄昏古道,夕阳斜照。
马车飞驶,车铃声声。
车夫坐在马车上哼着小曲,葡萄肩拉僵绳,健步如飞。
到了杀手谷已是夜色沉沉,月儿高悬。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正是十六,和月儿约定相会的第二天。
葡萄知道月儿遇到危险了。
葡萄知道月儿不会去他们相会的地方了。
葡萄知道这次自己来杀手谷不会活着回去了。
谷口,门卫将葡萄拦住。
葡萄:“麻烦通报一声,在下刀神葡萄,我要找上官月。”
片刻,门卫回来,一个手势,道:“请进。”
那是一个山洞,葡萄迟疑了一下,昂首向山洞走去,头被洞口撞了一下,于是改成低头钻了进去。
洞穴里渐渐宽大,却是曲折幽秘,寒气逼人,寒气再逼人,寒气再三逼人。
突然一道寒光飞来,“魅影刀?!”葡萄一怔,没有躲闪,飞刀直刺入胸膛。
烛火燃亮,四周众人狂笑:“哈哈哈,刀神葡萄竟然主动前来送死,哈哈哈哈。”
葡萄吃力的站直身子。前方,葡萄朝思暮想的身影踉跄跑到自己跟前。
上官月悲恸欲绝:“怎么是你?!怎么是你?!葡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刀神葡萄?”
葡萄吃力地说:“我……我……我那时候不告诉你的是刀神,因为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
上官月已是泪流满面:“原谅我,原谅我,我在杀枪神时受了重伤。没能去见你。是我杀了你,是我杀了你。”
葡萄微笑着抚摸着上官月的脸:“别傻了,虽然迟了一天,我们还是相见了。”
葡萄身子一晃,倒在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月光,照着葡萄的身子,照着他身上的血,血一般的月光……
上官月凄然一笑,抱起葡萄,对着一旁的黄胡老者说:“师父,我可以离开杀手谷了吗?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完,我已经替你杀够十个人!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杀的第十个人竟然是刀神!竟然是我最爱的人!”
黄胡老者低沉着声音:“刀神已死,你离开了杀手谷,也将必死无疑。你还要走吗?”
上官月毅然道:“要!”
雪山之巅。
多情崖。
圆月。
一个美丽的少女,抱着一个男子,飘然从崖上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