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蒙训者,首教《大学》,至“于戏前王不忘”句,竟如字读之。主曰:“误矣,宜读作呜呼。”师从之。至冬至间读《论语》注:傩虽古礼而近于戏,乃读作呜呼。主人曰:“又误矣,此乃于戏也。”师大怒,诉其友曰:“这东家甚难理会,只‘于戏’两字,从年头直与我拗到年尾。”
乞儿制一新竹筒,众丐沽酒称贺,每饮毕,辄呼曰:“庆新管酒干。”一师正觅馆,偶经过闻之,误听以为应新馆也,急向前揖之曰:“列位既有了新馆,把旧馆让与学生罢。”
一师昼寝,而不容学生瞌睡,学生诘之,师谬言曰:“我乃梦周公。”明昼,其徒亦效之,师以戒方击醒曰:“汝何得如此?”徒曰:“亦往见周公耳。”师曰:“周公何语?”答曰:“周公说,昨日并不曾会见尊师。”
馆中二徒,一聪俊,一呆笨。师出夜课,适庭中栽有梅树即指曰:“老梅。”一徒见盆内种柏,应声曰:“小柏(读伯)。”师曰:“善。”又命一徒可对好些。徒曰:“阿爹。”师以其对得胡说,怒挞其首。徒哭曰:“他小柏(伯)不打,倒来打阿爹。”
一蒙师见徒手持一饼,戏之曰:“我咬个月湾与你看。”既咬一口,又曰:“我再咬个定胜与你看。”徒不舍,乃以手掩之,误咬其指,乃呵曰:“没事没事,今日不要与你念书。家中若问你,只说是狗夺饼咬伤的。”
教书先生解馆归,妻偶谈及“喷嚏鼻子痒,有人背地想。”夫曰:“我在学堂内也常常打嚏的。”妻曰:“就是我在家想你了。”及开年仍赴东馆,别妻登舟,船家被初出大阳搐鼻,连打数嚏,师顿足曰:“不好了,我才出得门,这婆娘就在那里想船家了。”
主人怪师不善教,师曰:“汝欲我与令郎俱死耶!”主人不解,师曰:“我教法已尽矣。只除非我要钻到令郎肚里去,我便闷杀,令郎便胀杀。”
一士善于联句,偶同友人闲步,见有病马二匹卧于城下。友即指而问曰:“闻兄捷才,素善作对,今日欲面领教。”士曰:“愿闻。”友出题曰:“城北两只病马。”士即对曰:“江南一个村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