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记忆
我出生于阴历1948年9月12日。我想不起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最早的记忆是我长了一个对子疮。所谓对子疮,就是脖子两边一边一个,对称的两个疮。这种疮是很危险的,因为他正好长在颈部,周围都是静脉血管,离大脑又比较近,弄不好会波及大脑,造成不良后果,甚至危及生命。
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很差,家里人给我请来了土医生,他们的一般治疗方法就是用一把小刀,在火上烧烧,就算消了毒,然后用小刀将脓肿的疮挑破,把脓血放出来,敷上一种自制的中药面,包扎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这种治疗方法效果很好,基本上百治百愈,但是很可怕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做手术,没有麻药。
母亲抱着我,医生一边哄着我:“来,我看看,不要紧,快好了。”一边拿着小刀,“哧”的一下挑破了肿起来的脓包疮,浓血顿时顺着脖子流下来,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我“噌”的一下挣脱母亲抱着我的手,窜到了炕头里,哭喊着大骂医生。
后来,父亲把我骂医生的事经常当笑话说,全家人也都感到很惊奇:怎么那么小,刚刚会说话,从来不骂街的孩子,却如此骂得干脆?看来这种手术是很疼的!
父亲说我那时不记事,回想起来,做手术的一刹那我是记得非常清楚的:那时在我们家旧房的东间屋,手术时我是从炕沿边一下窜到炕头里,不敢在回去。
不管长辈们如何地认为不可思议,这件事竟成了我一生最早的记忆(大概是小孩子受了刺激,记忆力就会增强的缘故吧)。自此,童年时代那些美好的故事就一幕一幕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至今记忆犹新。
美丽的家园
在齐庄村,我们家的位置很好。
西齐庄只有一条东西大街,位于东西大街北边与之平行的还有一条短街,人们习惯上叫它后街。其它都是南北走向的街道,最西头是李家街,由此往东依次排开是吴家街、张家过道、宋家过道、魏家街、田家过道、董家岗等。
魏家是大户,整整占了西齐庄半个村子。魏家街位于村子的中间,是全村最大的一条街。我们家住在魏家街和东西大街交接的丁字路南侧,即魏家街的最南头,再往南与之相接的是一个小过道,我家位于小过道的西侧,一亩多的庄基地,全村数得着的大院子。
我们家把偌大的院子分为两部分。北边的一小部分作为家人活动的院子,南边的部分作为菜园子,占了全院的三分之二。所有院墙均为干打垒的土墙,南北两院也由同样的土墙隔开。
菜园子里的畦从南往北分四节布局,种植白菜、韭菜、萝卜、葱、蒜、北瓜、西胡蒌、黄瓜、西红柿、麻山药、莴苣、芸豆、等各种蔬菜,由于面积大有时候也种一些小麦、大麦等庄稼。在菜畦的间隙中还种植了十几颗不同品种的桃树,我们叫不上他们的真实品名,只是根据果实的颜色,习惯的叫白桃、红桃。虽然都是毛桃,但口感非常好,每到下雨的时候我和姐姐、弟弟们就去捡落到地上的桃,因为熟透了才会落地,薄薄的皮轻轻一剥就下来,露出的是白白的肉,桃核不沾肉,用手掰开自动落地,吃起来又面又甜稍带微酸,格外好吃。
菜园和住家院的周围除种植了榆树、椿树、槐树等用作成才的树之外,还种植了杏树和十几棵枣树,有大枣和小枣。人称七月十五枣红圈,八月十五枣落杆,每到打枣的季节,全家出动,我们小孩子攀到树上去,用杆子打,其他人在下边捡,边打边吃。我们最爱吃的是刚长红但还没有长软的脆枣,小孩子不知道饥饱,总是吃得胃疼。收完的枣,捡出脆枣用酒醉起来,待冬天吃鲜,余者全部弄到房顶上晒干,然后装到囤里,除了自己吃以外,送给亲戚朋友。
菜园子的西南侧有一口水井,安上辘轳供整个园子的灌溉用。那时的水位很浅,一般只有一两丈深,水质也很好,喝到嘴里感到有一丝甜头,清凉清凉的感觉,炎热的夏天,没有人喝热水,对着浇园的水斗子,咕咚咕咚喝上一气井水,又解暑又解渴。
浇园时井水通过垄谷(水渠)流到畦里,大人们用辘轳浇园(提水),孩子们改畦(即浇满一畦后将畦嘴堵上,将水改流到另一畦)。长长的垄谷两边长满了马莲、针荩花(黄花)、向日葵及各种水草。
我们的菜园,与其说是菜园,不如说是花果园。春天是各种果树、花草、蔬菜开花的季节,鸟语花香,满园的景象如画,我自幼就为我家具有这片美丽独特的农家庄园而自豪!(待续)